纵使守城的鲜卑士兵都是弓马娴熟的精英,也没有办法一心多用,若是想要对城下的步卒造成伤害,便没有办法防御敌军从巢车之上射来的箭矢。
纵使有其他弓箭手牵制敌军,但总归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一旦被敌军箭矢射中,那便是非死即伤。
敌军的巢车距离城头太近,箭矢的穿透力与杀伤力并未减弱太多,有些鲜卑士兵身上的皮甲都被射穿,更不要说没有皮甲防护的部位。
在极短的时间内,损伤便超过百人,这个数字,已经超过同等时间内他们所射杀的敌军数量。
也就是说,当下的战斗之中,是攻城的一方占据着优势。
他们推进得极为顺利,最头前的一排士兵已经来到了护城河畔,撑起大盾,准备搭建浮桥。
这个过程,是攻城战时伤亡最快的过程之一,甚至对于成皋城这种护城河如江流的城池来说,跨越护城河的伤亡比起攻城的伤亡只高不低。
寻常时候行军,无船渡河都可能需要一些士兵付出生命的代价搭建浮桥,更不要说攻城之时,他们顶着漫天箭雨,身后也有不断前进的同袍迫使着他们必须向前。
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迫之下,就算不被敌军箭矢射中,都会有许多士兵落入护城河中。
落入河中,便不是识不识得水性的问题,就算水性再好,在水中也无法抵挡攻击,躲避得多了,总会有出现失误的时候。
所以,一旦有人落入护城河中,必定会被城头的弓箭手点杀,除非有十名以上的同袍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进行救援,否则必死无疑,从无例外。
因此,就算身后巢车上的士兵疯狂地射箭为他们掩护,在搭建浮桥的过程之中仍旧损失了千余名士兵,护城河近乎被染成了红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士兵的尸体,随着护城河流淌的方向缓缓漂了下去。
若是不对尸体加以收敛,任凭其随着水流漂进汜水,继而顺流而下,则必定会有人在汜水下游看到这堪称炼狱的一幕。
好在,项明早就预料到了此类事情的发生,早就命人在汜水与护城河交汇的地方拦截士兵尸身,以防其顺流而下,惊扰到汜水下游的百姓。
同时,随着天气愈发炎热,就更不能任凭战死的将士尸体随波逐流,否则,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这,只是搭建浮桥付出的代价,联军士兵付出了千人以上的代价,才成功地搭建了六座可供大军缓慢通行的浮桥。
这六座浮桥狭窄异常,只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行,而且并不算牢固,颠簸摇晃也就罢了,能够同时容纳的人数也不多,大概十人便是一座浮桥的极限。
他们当然能够搭建更多的浮桥,但是相比于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显得有些太过不值。
六座浮桥同时通行的六十人之中,或许只有一两人会在渡桥途中落水,但每新搭建一座浮桥,需要损失的士兵都数以百计,如此算来,搭建六座浮桥是最合适的做法。
这也是孙坚麾下士兵用无数的鲜血与牺牲换来的些许经验,或许细微,却极为实用,在战争之时,这都是可以减少伤亡的经验。
在付出了相当一部分代价之后,联军士兵终于抵达了成皋城下。
这里虽然不算是敌军的进攻死角,但无疑是箭矢最少的地方,守城时弓箭手能够射击的最佳范围便是距离城墙两百步开外到护城河的这一段距离,再近虽然也能射中,但也少不了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全然没有必要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战争绝对不是儿戏,守城的弓箭手也不会一味追着敌军最前排的士兵进行射击,而是需要根据敌军位置不断进行调整。
正如此时,他们射击的重点便放在了护城河附近的位置,渡河中的士兵尽管也可以进行防御,但摇晃不定的浮桥绝对比不上踏实的地面,在环境因素的影响下,伤亡显著提高。
这绝对算是拓跋宏熟读中原兵书的一大收获,简简单单的战斗方略,便让敌军的伤亡平添了一两成。
自打战争开始,到最前排的士兵抵达城下,准备搭建云梯,联军付出了超过两千人的代价,这才让一些士兵到达城下,准备开始攻城。
如此,便证明了成皋城远比此前攻略的郡县要难得多,同样象征了敌军的精锐程度,远超此前所遇到的鲜卑军。
同这样一支队伍战斗,并非一件易事,可孙坚非但并不畏惧,反而战意高涨,连带其麾下的士兵,也士气大振。
因为敌军强虽强矣,却并非无懈可击,巢车上的弓箭手不断地为他们掩护,他们固然损失了两千将士,但敌军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小,至少,也有千余人的伤亡。
对于攻城战来说,这样的成果堪称绝无仅有。因为,无论是那支军队驻守成皋,都无法抵挡联军的攻势。
孙坚也不禁在脑中正视了巢车这种攻城利器的存在。
当项明最开始令人建造新式巢车之时,他是最不能理解的,并且,提出了明确的反对观点。
若是探查敌军城内布局,传统巢车便已然足够,而若是为了进攻城头上的士兵,寻常弓箭在城下的平地上也可射上城头,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地特意抬高他们的位置,令其与城墙平齐。
直到此时,孙坚才明白此物的真正用途,有了这种新式巢车,在攻城战中的作用尤为显著,绝对是敌军的噩梦。
只要能够确认敌军没有投石一类足矣摧毁巢车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