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这位名字唤做叶柳的知县大老爷潇洒转身,就想回县衙等着给田十一过堂。
“等一下。”两个声音同时叫道。
叶柳今日本就是受了大人物的叮嘱,专门过来栽赃的,自然应该跋扈些。
猛地转回身来,叶柳横眉立目说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是连上下尊卑都不懂,见了本官连大老爷都不会叫吗?”
赵桓和赵楷都是面色一滞。作为开封的知县,你不认识太子殿下还有情可原,难道连顶头上司开封府尹都不认识的吗?
田十一看了下叶柳微眯的眼睛,立即明白过来,这位知县竟是读书把眼睛读坏了的,明显就是个近视眼,而且度数还不低。
赵楷面色不悦,冷着脸就想训斥叶柳几句,没想到叶柳发飙还没发够,挥舞着双手对着差役们叫道:“你们都聋了吗?没听到本大老爷的命令吗?快快将这些个泼货带回去过堂。”
一名捕头样的差役连忙到叶柳耳边轻语起来,叶柳的脸色瞬间难看,连忙向前几步走到赵楷面前,脸都快贴到赵楷脸上了,这才吃惊地叫道:“府尹大人?”
赵楷的脸都快变成茄子皮的颜色了,咬着牙小声说道:“还不快快拜见太子殿下。”
一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叶柳本就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心想今日的运道怎的如此差,竟是一头撞到了太子身上。
也顾不得满地的血污,叶柳一个高速转身,“扑通”一下便跪在浸满王助鲜血的地上,随即便磕起头来,嘴里还大声说道拜见“太子殿下”。只是他正对着磕头那人,却是田十一。
叶柳不停磕头,额头上沾染了血污,只不过那血却不是他的,而是枉死的安闲王王助的。
田十一、赵桓、赵楷面面相觑,被叶柳蠢得都不知该说啥好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蠢人。
三人之中脸色最难看的就要数赵桓了,因为叶柳的声音很大,周遭围观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有的百姓已经开始作揖并大喊拜见太子殿下了。
以大宋朝百姓爱看热闹、爱传小话儿的特点,太子殿下于瓦子门外与人争风吃醋,遂当街行凶这故事,怕是明日便会传得人尽皆知了。
此时北侧一座小楼之上,康王赵构正目瞪口呆,本想用王助的小命拖住田十一,不让田十一离开汴梁,没想到却牵连出太子哥哥与郓王哥哥来,话说他们三人为啥在一起啊。
无独有偶,南面的一座小楼上秦桧正满脸铁青,这叶柳还真特娘是蠢到家了。暗地里弄死王助拖住田十一,这本就是秦桧出的主意,没想到被叶柳给办成了这个鬼样子。看来计谋再好,若是没个得力的人却施行,都会变成馊味十足的馊主意。
秦桧的心中,同样升起了与康王赵构同样的疑问,田十一为何会与太子和郓王在一起呢?这事算是大条了,接下来想要收场极为麻烦。
若说田十一讨好太子或郓王中的任何一人都说得通,反过来太子和郓王哪一个收买田十一也说得通,可太子与郓王明合暗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三个咋就能同时出现,还在一起呢?这完全说不通啊!
赵构和秦桧各自头痛,叶柳依旧在那里磕头,死得不明不白的原淮西太子王助,仍是心安理得地躺在地上不肯挪窝,事情陷入了僵局。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田十一觉得自己都快成动物园里的猴子了。
虽然不愿意帮赵桓和赵楷脱困,可问题是自己也困在这里的。无奈之下,田十一从怀里掏了个大印出来,高高举过头顶说道:“本官乃新任开封知县,有知县大老爷官印为证。左右人等,将嫌犯叶柳锁拿归案。”
叶柳那些衙役下意识地吼了声“是”,随即又安静下来。下令的是原知县,要锁的是现知县,这些个开封县的差役真的不敢动手啊。
赵楷颇有急智,连忙冲着左右一摆头,带在身边的几名侍卫心领神会,立即冲了上去,直接就把叶柳给绑了,还堵了嘴。
田十一其实很想把叶柳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的,看看到底是谁想要陷害自己。但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当街抢人的话肯定会有很大的麻烦,也只好放弃了这想法。
赵楷的人自然是要将叶柳锁回开封府衙的,但没走出多远,却猛然听到叶柳尖利地大叫了一声“啊”!不明白之人,还以为他是要朗诵一首诗歌。
王进和赵桓、赵楷的侍卫纷纷将自家主人护在身后。都是武艺高强之人,一下便听出叶柳那一声是惨叫。
果然,叶柳的身体“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押送叶柳的一名郓王府侍卫却猛地抽身逃离,那速度快似奔马。
赵楷见此情形又气又怕,气的是手下竟然出了叛徒,怕的是这叛徒跟在身边日久,若想害自己的性命,怕是要死上几百回了。
赵桓此时已酒意全无,看了看眼前安闲王王助的尸首,又看了看那边开封知县叶柳的尸首,立即就知道今日被麻烦找上身上。
骨子里本就是个没担待之人,赵桓没和任何人说话,转身便离开了当场。他此时只想躲得越远越好,若是能把这些麻烦都躲掉,那才是真的好。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又怎么可能躲得掉。
赵楷身为开封府尹,当面死了个安闲王,随即又当场死了个开封知县,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个烂摊子都得他来收拾。
十一哥用孙友爱递过来的毛巾擦了脸上的血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