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看事情太精准了!”钱良虎狠狠的一拍巴掌:“我在市舶司***人见得多了,这些番人,你拿他们当人,他们就不拿你当人,但是,你若是不把他们当人,反而他们还服服帖帖,净是一帮贱皮子!”
“畏威而不怀德,说的就是他们了!”高函哼了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钱提举能看清番人的本质,看起来还是很有担当作为的!”
“不敢,不敢!”钱良虎连连谦道:“不过是替陛下办事,担当作为的什么的都不重要,咱们宫里的人,有个忠心就够了!”
钱良虎来,是带了厚礼的,而上门的说辞,也是用的是袭击当晚市舶司的巡检所没有作为,他上门来道歉的,要不然,他觉得自己都没理由登门拜见。
当然,他远在广州,对于京师的东西不是特别清楚,自然不知道高函此来,肩负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参加西夷大炮的采买,而这采买至少,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市舶司的,若是他知道有这个由头在里面,只怕他上门来倒是理直气壮的很了。
高函心里却是清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听说这钱良虎来拜见,就立刻接见了,濠镜澳现在的气氛这么古怪,来求见的官员那么多,他还真没多少闲时间随便见一个不大熟悉的官儿。
“这个当日袭击大人的凶徒,如今已经全部伏法了吧!”钱良虎见自己说宫里的事情,高函不接话头,但是他又不能冷场,少不得继续拿这事情说道。
“哎!”说道这个,高函也有点头疼,当日里参与袭击的绝大多数番人,都已经在军队的甄别下抓了出来,而军队对付这些人,方法很是简单粗暴,直接就处死了,但是,在维克多商会里躲藏的那些番人,却是没什么好的法子对付他们,一天不把他们抓出来,这事情一天就不算完。
对于躲在教堂里的人,军队在腾出手了之后,也尝试进攻过几次,无非就是火攻,烟攻,有没有多大效果不确定,但是在这几次尝试中,又折损了几个人,这令军队里的人脸上实在是挂不住,那位都督同知大人面皮都气黑了,好像觉得自家人马在观风使大人面前丢脸了一样,更是叫嚣着,直接就在这维克多商会的旧址上建立军营,派兵驻扎在此处。
这破教堂,老子不打了,有种你们不怕饿死,就呆在这里一辈子不出来。
高函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些人都把自己困在里头了,没打算出来,强行攻下这里——这代价和收获不成比例吖!
看着眼前的这位钱提举,高函却是灵机一动,没错,若是说在广东,和番人打交道最多的,只怕除了此人,不做第二人想,这人对番人们应该是了解得非常的多的,或许,自己可以和他说说番人的事情?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高函索性就不掖着藏着了,直接将番人可能有舰队进犯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就连袭击的原因,也是因为高函抓了番人舰队的探子才印出来的这一档子事情也没瞒着他,反正这消息已经通过那都督同知上报了,市舶司作为和番人们接触最多的衙门,肯定会在不久以后得到消息的。
钱良虎听高函慢慢说,脸色倒是一阵白一阵青的,好像开了染坊一样,天地良心,他不过是找个观风使大人感兴趣的话头来说说,他可没想趟进这样的一滩浑水里去,更别说,这事情看起来,比起他要求观风使大人的事情,要大的多,紧急得多了。
“这事情大人已经告知都督府了吧!”沉吟了半天,他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隐瞒!”高函白了他一眼,不带这么小看我的智商的,
“那不就得了!”钱良虎两手一趟,很有点番人们的做派:“这些是都督府的大人们和兵部的大人们操心的事情,大家各司其职,岂不是更好!”
“哼!”高函哼了一声,见到此人胆小,顿时就有些后悔和这人说这事情了:“我看你关切那些番人暴民,我还以为你对那些番人有几分见解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和番人没又不是没打过,朝廷兵强马壮的,这些番人想要进犯,肯定是铩羽而归!”钱良虎被对方小看,不仅不恼火,反而陪着笑脸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市舶司提举,管的也不过是收收番人银两的事情,这兵家之事,实在是不敢多言!”
见到高函脸色的神色越来越难看,钱良虎想了想:“其实,我能想得到的,大人都已经想到了,我来的时候,水师已经封锁了港口,而一路上,军兵巡逻得十分的严密,想来这消息还没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番人的船队就不来了吗?”高函冷冷说道。
“这个,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大人麾下,也似乎有番人效力的,在提举任上这几年,下官对番人有一个最大的观感,那就是番人重利,他们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既然番人可以派探子到咱们这里来,咱们也可派探子到番人那边去,至少,了解其虚实是没问题的吧!”
“这还要你说!”高函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然后,突然就愣住了,没错,他得到的所有消息,都不过是来自己本杰明的口供,尽管他对口供的真实性相信了七八分,但是,万一呢,万一这口供里有些不尽不实的地方呢,谁敢保证这里面说的都的准确无误的,而真的战事一起,稍微有些谬误的地方,可能都是要大量的人命做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