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时不时的从他们其中迸溅出来,落在对方的脸上,那些手中兵器够不着敌人的同僚,敌人胯下的战马,就成了他们的目标,混乱之中,杀人的,刺马的,或者是砍人的,勒起马头踢人的,全部都战在了一起。
李步东的目标,是那些骑在马上的敌人,这样的这样的射击,需要点技术,枪口下一点,或许就打到同僚了,上一点,弹丸就可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必须耐心的瞄准一下,然后,将枪口微微上抬一下,手中的扳机再一扣,这样,就完成了一次击发。
没一个动作,他都做的一丝不苟,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在他的关注的行列,在他的耳里甚至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身边的一个同伴贴着他放枪的说话,距离他的耳朵太近,他怀疑自己可能聋了。
不过,是不是真的聋了,等到打完这一仗再说,活着的聋子,总比死了的聋子的好。
他重新装上了药包和弹丸,北港火器厂出产的这种药包和弹丸,每个人至少都带了二十包,大人说,这叫一个基数什么的,他听不懂,反正不管什么时候,他身上总有这么多。
这意味着,他可以开枪二十次。
他现在大概已经打了一半了吧,他没有去算,视野之后,一个敌人正扬起长刀,对着自己的一个同僚砍下来,那同僚明显的受了伤,行动有些缓慢,长刀狠狠的卡在对方的肩上,大概是自知必死,那同僚居然不躲不避,拼着自己中刀,一把握住对方的长刀,竟然是一发力,将对方从马上扯了下来。
对方的长刀还在他的身上,身子刚刚一落地,立刻就有柄长刀递了过来,将他乱刀砍死,而紧握着长刀的那中刀的锦衣卫,也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李步东挪动了下枪口,然后直接开火了,他瞄准的目标在马上晃了一晃,然后趴在马身上不动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打中了对,现在还在射击的,大概就是亲卫队的那些人了,这些冲在前面的鞑子,估计没个人都有几支火枪对着,大家同时打死一个人,并不奇怪。
他伸手要腰里的火药囊包里摸了一把,又摸出一个腰包和弹丸填上,抬起头来,再次寻找着目标,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目标了,视线当中,除了几匹没了主人的马匹在那里乱跑着,那些骑在马上的鞑子,居然已经看不到了。
他回过头,看到的是身边的同伴脸上露出的笑容,想起刚刚这家伙在自己耳边放了一枪,他狠狠的瞪了对一眼。
对方的嘴一张一合的,显然是在和他说话,见到他一脸的茫然,同伴指着身后,笑着说了些什么。
他朝着身后看去,队正他正在车阵外面,指手画脚的,在车阵里面,大人背着手,气定神闲的站着,而在车阵的四周,已经倒伏了一地是人和马的尸首。
嘈杂声仿佛是从天边而来,他张张嘴,突然感觉自己又能够听到声音了,虽然耳朵里依然还有轰轰之响,但是,他已经听到了声音。
自己没聋。
他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张口对着笑着看着自己的同伴骂道:“他吗的,你差点弄聋了我!”
“小李子,鞑子退了,呵呵,鞑子退了,还以为他们多厉害呢,一样一枪就倒!”
同伴乐呵呵的说道,朝着远处指了一指,不知道事情,四周的夜色已经褪去,天地之间边的有些朦胧起来,看得不是很真切的,但是的确可以看的清楚了,在军堡的前面,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首,有人的,有马的,有鞑子的,也有自己兄弟的。
但是,视线当中,除了几匹无主的马儿,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了。
有人在救治着伤者,有人提着到,在人和马的尸首当中,寻找着活着的人,鞑子当然不管死活,都砍下脑袋,但是,自己兄弟,不管死活,那是都得找回来的。
有人将那几匹马牵了回来,李步东看到队正,走进了车阵,对着大人说了些什么,大人摇摇头,显然没有答应他。
“天亮了,鞑子再来也不怕了!”身边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百步的距离我就能放到一个,你信不信!”
李步东没有理他,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朝着下去走去。
“大人,咱们留下了三十多人,其他的,见势不妙逃了!”
杨乐跟着高函的身边,从车阵里走了出来,向高函禀报着:“鞑子的人数,只怕还没咱们的人数多!”
“咱们的人伤亡如何?”高函看看四周,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的战斗,整个军堡里已经一片狼藉,鞑子一击不中,立刻远遁,虽然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却是没了他打扫战场这种麻烦事情了。
“咱们的人倒是没什折损,几个兄弟受伤,没死人!”
杨乐说道:“但是,那些宁远军中军前效力的兄弟们,死伤就大了……”
他犹豫了一下,不大确定的说道:“只怕折损了快一半人,这些兄弟,全部都是好样的,没他们舍命拦着,只怕这一仗,咱们就有些凶险了!”
高函默然不语,看着四周,心里的震撼却是杨乐不知道的。
鞑子人数不及他们,武器不及他们,但是,面对他们却是敢发起攻击,而且,最后一战下来,居然损失比他们还要小,这样的结果,高函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都说鞑子凶悍,在他想来,葡陶牙人也凶悍,荷兰人也凶悍,甚至倭人,更是凶悍,这些鞑子,再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