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敌人继续保持着攻势,那么很快就会出现火枪手们因没有弹药,不得不拿着上了枪刺的火枪,去和敌人肉搏的情况。
“弹药,弹药!”
身材瘦削的沈运,浑身挂着十多个弹药袋,在人群中穿行着,耳边到处都是火铳轰鸣声,他知道自己的叫声,几乎没人能听得见,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时候嘴里叫嚷的是什么。
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不大声的叫着,总感觉自己差了点什么。
身边突然一声巨响,一片红的白的喷了他一头一脸,红是血,白色的脑子,他身边的一个火枪手,已经仰面倒了下去,一支已经炸膛的火枪,掉落在了地下。
他看了那位兄弟一眼,这兄弟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被他自己的火枪给炸死了,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四个这样死去的兄弟了,他们死去的是极惨,连面目都再也分别不轻,只怕在后面收敛尸体的人,得从他的腰牌上才能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一脚将那火枪踢开,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扒了下他身上的弹药袋,直低着头,朝着人群之后的缝隙跑了过去,身后有人跑过来,将死去的士兵的尸首拖走,他们低着头忙乎着这一切,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火枪依然子啊轰鸣着。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变差,走到一个手中的火枪即将炸膛的兄弟面前,那火枪就那么恰巧的炸开了,如果是那样,他觉得自己一定死的比那拿着火枪的兄弟惨,毕竟那兄弟在瞬间就死掉了,但是,很可能自己要持续很久才会死去。
以前也听说有炸膛的兄弟受伤的,但是,几乎这样的人,没多少可以治好的,只有极少数人的运气好,能熬过来,但是那一张脸也没法看了。
这种事情,在海外镇抚司里,不常见,但是也绝对不少见,但是,像今天这么多兄弟以直接死于火枪炸膛的,那绝对是第一次,要怪的话,只能怪对面的敌人太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他们都死了那么多人,还前仆后继的死过来,难道这些人,就是杀不完的么?
一支大手伸过来,从他肩头拿走了一个弹药袋,他感觉到自己的肩头顿时就是一轻,他没有回头看是谁拿走了这个袋子,但是,他知道,拿走这袋子的人,绝对也支持不了多久,刚刚这一会儿功夫,他收集到的这些弹药袋里,几乎都没有多少弹丸的了。
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被狠狠的推了一把,他微微直起身子,却是赫然发现,一直稳如泰山的队列,居然在缓缓的一动了,军官们在阵列的两端,大声的吹着哨子,约束着阵形,他身边的这些同袍们,虽然手中的火枪,依然在有条不紊的上弹射击,但是,他们的脚步,也随着这哨声,开始向前一动了。
炮营的炮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停止了,沈运的耳朵里,现在只剩下哨子声和火枪的射击声,这些没一个海外镇抚司的官兵都熟悉的哨子声,是他们就算是睡着了都不会忘记的声音,什么样的哨声,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这些人已经将这些含义,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面。
随着队列向前走了十来步,哨声命令者队列开始缓缓的阵型整顿,他回过头看去,左右两侧的兄弟,都还在原地没动,似乎只有他们这一个方阵的兄弟,开始朝着敌人进发了。
上头命令攻击了!
虽然这命令看起来有些离谱,但是沈运心里中终于高兴了起来,他不喜欢做火枪兵,也就是这样的原因,老是呆在原地,傻傻的等待这敌人来攻打才能杀伤敌人,这样的战斗方式,也太憋气了一点,当然,若是能当那种可以骑马的火枪兵,那就最好了,又能进攻,又能发挥火枪的威力,可惜海外镇抚司里,没有这个编制,要不然,他觉得自己怎么样子都要争取一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眼睛不大好,而去身形有些瘦弱,十几斤的火枪对来说,还是太沉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再过两年,这都不是问题了那个时候,他也长壮实了,力气也有了,做个合格的火枪兵,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反正是不甘心继续在这里做一个辅兵的。
鼓声!?
他耳朵里好像依稀听到了战鼓的声音,他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这是火枪手第一次主动朝敌人攻击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这些人呢,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一下。没准这一战之后,自己就看转为正式的火枪兵呢!
每走二十步,队列就开始整顿着队形,有人中箭倒下了,但是,他们身边的人,很快就补上了他们的位置,那些躲在障碍后面的敌人,见到大军这样轧过里啊,也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慌,匆匆放上几箭之后,就匆匆的朝着后面跑去。
他们知道,继续停留在原地,只会被这缓缓碾压过来的明军大队吞没,变成明军阵列过后的一具尸体,哪怕他再勇猛,杀了三人,五人,甚至十人,结局是一样,依然会有无数把短矛一样的枪刺,将他们捅死地下。
不过,即使他们转身就逃,他们也逃不了多远,他们的速度再快,能快的过弹丸的速度么,一排火枪扫过去,这些家伙就倒在地上不在动弹了,等到大队的阵列从他们身上缓缓的经过,那些已经没了弹丸持着一把光火枪的明军,则会在阵列之后充当长矛手的角色,清理这一切混进这个阵列,但是却不属于这个阵列的生命。
沈运身上的弹药袋,已经一个都没有,他找不到上了枪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