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金属片的故事远未结束。因为,这种金属片除了可以作成尺子之外,还可以当作“暗器”。
金庸和古龙先生为我们构筑了一个虚拟的江湖世界,使我们多少少年沉浸在里面。侠义、柔情、武学、拳招、剑法被我们争相传颂、模仿,乐此不疲,将自己幻化成江湖中的人物。在秘籍、木剑已经流行过后的阶段,暗器成为当前的热门。
张树根也已经由武林秘籍专家转行到制作暗器上来。
张树根通常独来独往,神神秘秘,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一次,他看到我们在西湾湾边挖着什么,感到好奇,于是凑近了我们。但他并不说话,跟谁也不打招呼。我们也习惯了,不必背负着跟人打招呼的负担,久而久之,已然忽略了他。所以见他凑上前来,谁也没有理他。即使理他,他也只是点点头,并不开口说话。
当他看到我们只是挖淤泥时,他叹了口气,似乎感到失望,转身离开了。后来,当夕阳西沉,小伙伴们被母亲各自唤回家去吃饭。我感到无聊,于是也回家。当我到家时,却发现残锅冷灶,一片萧索气氛,本是意料中的事,却也感到失落无趣。我转身离开,再次转向湾边。
当我拐过陈长胜的屋角时,蓦然发现西湾边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蹲在岸边,似在挖掘着什么。火红的夕阳铺就水面一层红锦,将他的身影晃动着拉长。“啊,是张树根!他在干什么?”我心里叫着。我缩回身去,只露出半边脸观察着动静。
只见张树根的身影一起一伏,在努力地挖掘着,挖掘出一块,举在手中察看着。这回我也看清了,原来,他也在挖淤泥。不多一会儿,他就挖了好多,捧在手中起身离开。我连忙缩回头来,躲在墙角后面,当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我回转身假装向家里走去。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从胡同里清晰的传过来,接着越来越弱,然后就消失了。
不几天后,在大课间里,我看到张树根独自站在学校院子的东南角上,扬起右手,对着墙角仿佛发射着什么。我叫过张天津,跟他耳语几句,然后他在前,我在后,我向他追去,边追边喊“打死你个狗崽子”,不一会儿就接近了张树根。张树根警惕地回过头来望着我们。我们假装不知,依旧在疯狂追逐着。张树根不再理我们,依旧向墙角发射着。
这回看清了,只见他从随身衣袋里摸出一枚东西,捏在手里,然后闭上一只眼睛,对准墙角上一只粉笔画出的圆圈,猛一挥手,那枚东西脱手而出,击打在砖墙上,发出石块敲击在砖石上的响声。
很显然,我们的疯狂追逐和呐喊惊扰了张树根,他显得很不满意,于是一一捡起他掷在地上的东西,悉数放入口袋,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他离开后,我和张天津靠近墙角的那只圆圈,在那附近,我们在地上发现了一枚小圆球。
“啊,是泥球!”张天津端详了半天,惊讶地叫着。我也拿过来看,果然,是只坚硬、浑圆而干燥的泥球,捏在手里还沉甸甸的。
“哦,”张天津叫道,“我明白了!原来,张树根那小子在练习暗器!”
“暗器?!”
“对,这小子挺聪明的,他一定是在湾沿上挖了淤泥,然后掺上细沙,”张天津边摩挲着那枚泥球,边说着,“将它放在两个掌心中反复搓揉,将它搓成圆圆的泥球,并在太阳下晒干,就成了暗器。”
“呵,你小子也挺聪明嘛!”我赞道。
“看来,这家伙做事很细心,泥球竟然搓得这么圆,看上去不像是手工做的。”张天津也叹道。
从那以后,我和张天津也依此法做起了暗器,做的这种泥球一兜一兜的,在学校里扔的到处都是,甚至造成了一些女生踩在上面滑倒的笑话。可是后来张树根不再做这种暗器了。因为,按照他在武侠中看到的理论,当一种武功到了烂大街的地步后,创新的时刻就到了。他不再满足于发射这种烂大街的暗器。
可就在张树根对新的暗器一筹莫展时,我擎着手中的金属片,灵光乍现,想到了一种新的暗器。我为我的发现欢呼雀跃起来。
第二天,我兴冲冲地来到学校,将张天津唤到一个角落,从口袋里神秘地取出一叠金属片,兴奋地递给了他。“看,猜猜这是啥!”我说。
“这是啥?”张天津将金属片捏在手中,端详了半天,不知所以然,然后他说,“这不就是那种大金属片被剪成小金属片嘛!”
“对了,”我说,“这些小金属片的确是大金属片剪成的,但它是啥?”
“哦!我终于明白了,”张天津大叫着,“这是一种新型的暗器对不对?”
“是啊!是啊!”我兴奋地叫着。张天津也跳了起来“我们有新的暗器了,这次我们走在了张树根的前面!那,你是怎么加工的呢?”
我并不说话,而是伸出右手,先让他看了看我手掌内侧每根手指上的水泡。
“啊!”张天津叫道,“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你在加工这些新式暗器时磨的?”
听到这里,我郑重地点点头。是的,加工这些新式暗器并不容易,我先是用钳子,但钳子根本无法剪开,于是改用镰刀。后来迫于无奈,才偷偷将母亲剪布料用来做衣做鞋的金贵剪刀摸出来,藏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加工了这么少少的二三十片。不容易啊。连剪刀都磨钝了,当母亲看到她倒霉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