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景瑚想看见的结果。
她以为嬛芜已经是了无生趣了,所以那一日才毅然决然的投了水。
景瑚虽然没有经历过她说的那些事,但是她只是听一听,也觉得根本就没法忍受。那一日她站在和靖堂外,望着正房柯明碧的住处的眼神,她永远都忘不了。
丧子之痛,丈夫仍然对害死了她的孩子的女人温言软语。
所以她以为嬛芜已经不再对景珅抱有任何的幻想了,也所以她才会求世子妃把她送出去,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不要再日复一日的活在永宁郡王府里,活在绝望里。
她也是女子,总是对身处弱势的女子抱有更多的同情心。
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的,她怎么会想的到,就算嬛芜已经被这样对待过,居然还会愿意跟在给了她那样伤害的男人身边,和他好好的过日子。
无论是对于柯明碧,还是对于嬛芜,她都不是正义的。她总是把事情想的这样简单,总是把自己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一边为柯明碧说话,一边又救下嬛芜,将她送走。
看起来是想两全,将这件事按她的意愿抹平,其实不过是给别人带去了痛苦而已。这份痛苦也会同样烙印在她身上,她如今已经在自食恶果了。
景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芳时轩去的,跟着她过来和靖堂的宝蓝被她推开,远远的缀在后面,不敢和她搭话。
绀青进了内室,捧来了白日里孟鹤亭布置下的功课,也被她推开了。从她开始上孟鹤亭的课,坚持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
夜里她做梦,梦里落水的人变成了她,浑身**。
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把中衣都汗湿了。值夜的柳黄被她的动静吵醒,陪着她说了半夜的话。
还好是天色将白时没有发烧,不然今日她生了病,不能出门,她母妃一查起昨日她去过的地方,只怕柯明碧又要落了不是。
她和景珅之间的夫妻龃龉不是因她而起的,却被她做的事情激化,闹到了现在。分又分不得,好也不可能再好,覆水难收。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她觉得柯明碧昨天说的话没有骗她,她猜不出那个因由,也并不知道到最后要大家一起承担的后果是什么,但是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害怕。
今日不是好天气,山雨欲来。
永宁郡王府的马车照例先去接了崔氏和许雁伽。
到底也是在江南人家周旋的主母,崔氏今日面上已经再找不出一点昨日的阴霾,一见她上了马车,立刻笑容满面的将她搂在了怀里。
“到底是我们家瑚儿生的好,再过几年,也不知道要让多少少年郎为你倾倒。”
景瑚今日的精神其实不太好,柯明碧说那些话的神情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她说话的时候是很平静的,不比嬛芜的眼神,翻涌着着澎湃的恨意。
可是她越是平静,景瑚反而越是害怕。
一个人只有到真的绝望了的时候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因为知道自己逃不开这样的命运,所以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干脆把自己抽离出来。
代价到底是什么?
她走神了片刻,便歉意的笑了笑,“想着今日要出门,去定国公府玩,昨夜太兴奋了,走了困,到天色将明时才睡了会儿,二舅母和我说话,我居然走神了。”
崔氏只是慈蔼的摸了摸景瑚的发髻,手指抚过她发上的东珠,“你们小孩子家总是这样,总觉得外面最好玩,怎么也玩不够。”
“等你们做了妇人,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人情往来,不得不出门的时候,就知道做姑娘家的好了。”
景瑚便道:“总归是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若有了,也就像二舅母说的,不仅不珍惜,还要厌烦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许雁伽,今日她也还是大家闺秀,轻易不开口的样子。方才自己和崔氏说笑,她也只是略弯了唇角。倒是好规矩,想必清流人家的主母最是喜欢这样的儿媳。
只可惜她们家到底还是和江浙总督许家走的有些近,他们家多被燕京世家看作外戚,真正忠直耿介的人家,可能也并不会愿意迎娶许家女为妇。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许雁伽今日穿的是一件鹅黄绣兰草的褙子,镶了葱绿色绣如意纹的襕边,鲜嫩的颜色,越发衬的她肤色雪白。若走到阳光下,更是洁白如玉质。
发髻倒算是简单,只梳了朝云近香髻,用了一支翡翠的簪子。玉是好玉,通体油绿,只是似乎是积年的旧物了,偏偏她衣服上又有葱绿一色,倒是显得不大好。
燕京贵族,到底出身江南的不多,纵然容色并不算太出众,走到彼此之间熟不拘礼,大说大笑的燕京仕女中间,就也很是显眼了。
今日是昭永十九年官宦人家的第一场春宴,也是她在燕京贵妇圈中的第一次亮相,对于她这样想要求一门好亲事的女子来说至关重要。
景瑚想了想,把自己发髻上的东珠珠钗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插戴到了许雁伽的发髻上,又为崔氏和她解说着缘故。
“这几年不大打仗了,西北的路好走,燕京城里好的翡翠也渐渐多起来,大家也就不大爱戴翡翠的首饰了。”
“反而是南边的时气不好,进贡上来的好珍珠就少,如今倒是喜欢东珠、南珠的贵妇人更多些,宫里的白贵妃也是最喜欢珍珠的。
“这支珠钗还是过年时宫里赏出来的,我没戴过。大表姐浮光胜雪,兼有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