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陪着许雁伽去坐的这一处馆阁名叫聆香阁,是专供给园内游玩的女眷换衣歇息的地方。刚刚才用过午膳,众人都四散到各处去玩了,阁中倒是正好没有人。
景瑚陪着许雁伽在贵妃榻上坐着,李宜就上前去推开了四面的窗户。窗外种着一片红色的杜鹃花,开的热烈,反而更让人觉得有些热。
李宜摇着手中的玉兰牡丹纹团扇,还是直嚷着热,“燕京这天气也真是的,才进了三月,没几日就热的叫人受不住。”
也许是自小习武,她的确是要比景瑚和清柔都更结实一些。
“我看许家姐姐应该也只是受不得暑热,倒是不如去静湖边的水榭坐坐,湖面上有风,恐怕还凉快些。”
李宜也没说什么,许雁伽却莫名的瑟缩了一下,“不用了,我倒是并不觉得很热。实在是头晕,走不得路,还是就在这里等着我母亲过来更好。”
她既然不愿意,李宜也只好在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下,景瑚心里思虑着别的事情,口中却附和许雁伽,“还是就在这里休息吧,正午的日头毒,到处走动反而更是不好。”
“况且已经遣过了小丫头报信,换了地方反而麻烦。”
室内就安静下来,只听见李宜摇着扇子的声音。
派去请崔氏的小丫鬟手脚很快,她们并没有等多久,便盼来了崔氏,还有徐家的元娘润柔,竟是已经请了一位老大夫过来了。
那老大夫看着年已花甲,也并不需要避嫌。
徐润柔便道:“听小丫鬟说伽妹妹有些不适,正好我祖母今日把郭大夫请进来给五弟妹把平安脉,也给我看了看。所以就把他也请过来给伽妹妹看看。”
她是徐家的姑奶奶,如主人一般行事也并算不得错,且是一片好心。景瑚就让出位置来,让崔氏扶着许雁伽请郭大夫把脉。
这老大夫虽然一把年纪了,收拾的却很整齐,看起来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确是常年在富贵人家走动的打扮。
柯明叙也会给人把脉开方,他若是上了年纪给人治病,恐怕要被人称一声活神仙了。
那老大夫问过许雁伽的症状,不过片刻就收了手,“只是有些受不住暑热罢了,不是什么大症候,也不必开方吃药了,只需要好好休息就是了。”
徐润柔就迎上去,“实在是麻烦郭大夫了,还请跟着丫鬟们过去喝碗茶,好好歇一歇。等天气凉快一些再出园去。”
老大夫便笑了笑,跟着丫鬟出门不提。
送走了那大夫,徐润柔又相了相许雁伽的面色,“瞧伽妹妹的脸色实在是不大好,偏我从前住的秾芳阁每年春宴总是最热闹,往别处去歇息,又恐怕妹妹心里不自在。”
“既然姑姑要走,我也不好强留,只盼着来日再聚吧。”
许雁伽听她原来的口气,恐怕还是要留她,听到后来,神色才慢慢放松下来,倚靠在崔氏怀里,“多谢表嫂记挂了,实在是我自己没用,给大家添麻烦。”
崔氏也道:“你还怀着身子呢,午后该歇的还是歇息去就是了。不过一点小症候,园子里的丫鬟们也都能干,不用你在这里操心的。快去歇息吧。”
徐润柔便好似有几分不好意思,“姑姑这说的是什么话,便是有了身子,也不至于受不得这点累,总要等着马车备好了,然后亲自送你们出园的。”
徐润柔对崔氏母女倒是真客气。她和她相公的门第算是门当户对,可崔氏不过是个堂姑,夫家如今又只是寻常人家,这客气就似乎是有些过了头。
要么她原本就是这样热心,要么便是她和她丈夫的感情很好,所以才对丈夫的家人格外客气。
不管是哪一种,徐家出了嫁的三位姑奶奶,似乎都是人品端方,婚姻幸福之人。徐家的三娘就是世子妃的嫂子,从前聊天时听她说起过,他们夫妻也很是恩爱的。
正在彼此客气,清柔便进了门,听说了原委,便对她姐姐道:“大姐姐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待会儿我送许家姐姐和二太太出园就是了。”
“对了,大姐姐记得先去一趟萱草台,我恍忽听见祖母在那边寻你呢。”
话都说到了这里,徐润柔自然也不好再推辞了,便笑着站起来,“既是如此,我也就不留在这里反惹了姑母担心了,伽妹妹好好休息,若有时间,再来我府上做客。”
崔氏就起身送了她出去。
徐润柔比景瑚大了有十几岁,她几乎都没有见过她。如今屋子里都是景瑚熟悉的人,她便又活泛开了。
“待会儿我还是和二舅母一起先回去吧,大表姐成了这样,我也放心不下。”
崔氏便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也来和我客气。你是难得出门玩一趟,待会儿跟着你母亲回去就是了。你二舅母一个大人,难道还照顾不了你姐姐?”
其实景瑚倒也不是虚客气,跟着去了崔府,她也正好看看许昱如今如何了,可还是和上次一样,嚷着要和她绝交。
只是瞧许雁伽虚弱成这样子,郭大夫却连什么药都没给她开,是心病多于身体上的病痛了。她和自己没什么话说,想来和她母亲定然是有很多话说的。
自己还是不要去讨这个嫌了。也得趁着今日,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熙和园里的什么“鹿”把许雁伽吓成了这样。
她就笑了笑,做出几分天真的模样来,“那我就不和二舅母假客气了。”
又对许雁伽道:“大表姐回了家可千万注意休息,这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