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迟一直慢凌少群一步,沉默地看他笑,沉默地听他说话。墨迟没问凌少群要去哪,也没说自己要去哪,就这么无声地跟着,就像他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
凌少群冷不丁问了一句:“对了墨迟,你今天怎么骑马了?”
行走的人倏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脸上出现了一抹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怎么了......吗?”凌少群见他脸色古怪,不禁也怔了一下。
早前路过金叶街时,墨迟老远就看见了骚动,他本来不太理会这种场合,只是碰巧眼睛捕捉到了跑在最前头那个人。
在凌少群出现的一瞬间,他的视线莫名就移不开了,宛如被一根无形的蚕丝牵引着,自然而然定在原地。
蓝楹精灵如啄人的鹅紧紧追逼,纵使凌少群两脚生风衣袂翻飞,但由于手里拖了个人,脚程根本快不起来。
还差一点,他就要被追上了。
墨迟锐利的眼角横扫大街,很快在附近搜寻到了一匹白马,还没来得及多思考,他便翻身骑到马背上。
一心只念着救人的墨迟,早已忽略了,蓝楹精灵根本不是凌少群的对手。他之所以选择避让,并不是因为打不过,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生事而已。
如今凌少群这么一问,墨迟才想起来,这匹马,他也刚认识。
沉默半晌,向来直言不讳的墨迟,面不改色撒了个谎:“打算去郊外练练骑术。”
凌少群没多想,墨迟这么说,他就信了。
这一天凌少群的心情格外的好,旁人都以为是糖豆儿的脸取悦了他,只有凌少群心里清楚,他真正开心的是,自己当了一回有钱人。
想当初他是多么的穷,买得了腰带买不起上衣,买得起上衣又凑不齐裤子。现在他居然拿出钱来消灾,还真是件不可思议又大快人心的事情。
......
可怜的小葫芦辫子是被凌少群横着搬进蓬夕楼的,进去的时候不光脸,整个人都肿了。
冰灵帮他检查完后,说是中了蓝花楹的毒,又因为淤血不通,撑肿的。
凌少群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虽然糖豆儿现在的样子很讨喜,但凌少群还是不忍心他顶着馒头脸和香肠嘴过日子,毕竟看久了,会饿。
冰灵说:“办法倒是有很多,喝药一头半个月,普通针灸十几日。”
凌少群:“没有再快点的了吗?速效那种。”
冰灵思考片刻道:“那就只有雾熏去毒了,针疗配药汤,一天见效,只不过过程有点难受。”
凌少群:“难受没关系啊,反正人晕着,再难受他也没感觉,就用这个方案吧。”
于是他们找家仆搬来了浴桶,又熬了一大锅药汤倒入桶内,介于糖豆儿现在的体积太大,三个人手脚并用才成功将他塞进桶里。
很快,凌少群领略到这个治疗难受的点在哪了,只见冰灵掏出一百来根雾熏针,按着穴位走,一针一针把糖豆儿扎成了仙人掌。
别说被扎,光看着也怪难受的。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冰灵瞄了墨迟一眼,耐人寻味地冲他说了句:“我去准备些内服药,你来帮我吧。”
凌少群本来想说他去,还没开口,冰灵就给他安排了任务:“剩下的交给你了,记得一炷香后把雾熏针逐一拔下来,如果见到黑血重新插入,一直重复,直到血变回鲜红为止。”
听到这话凌少群眼睛都瞪直了:“这么血腥残忍的任务,你交给我?”
冰灵摊手:“这么血腥残忍的任务,你觉得我做合适吗?况且这个方案不是你选的吗。”
凌少群:“......”我觉得你在坑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冰灵带着墨迟出门后,一声不吭走了很久,等拐过墙角,墨迟开口了:“你有话想跟我说?”
衣袖划起的动作清晰入眼,冰灵猛地扣起五指擦着他脸急速而过,旋转间已经将人按到了墙上。
冰灵的手白皙如纸,腕部纤细却力度十足,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一片五厘米长的雪花刃抵在墨迟脖颈。
“如果你的出现是有目的的,我劝你早点离开。”
墨迟扫了眼她手中利刃,脸色毫无波澜:“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冰灵:“那我说清楚一点,我知道你和嘲魇是一伙的。”
虽然刎颈盟遇袭那一次嘲魇没有露面,所有人进入混战自顾不暇,自然也留意不到他的存在,唯独坐在板车上的冰灵,一眼便瞥见了隐藏在林间那件藏青色的斗篷。
如果嘲魇和风老九结盟,那他的身边的人很有可能会做出对刎颈盟不利的事情,出于对队友的保护,冰灵必须先给墨迟立一个警告。
“我清楚我打不过你,但如果让我发现你是故意接近少群的,我也不是看起来这么的弱小。”
毕竟是地君身边长大的丫头,就算不是吃人的霸王花,也绝对不是什么病娇茉莉花。
墨迟从她青葱般的指头上收了视线,转而看向冰灵的脸。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眼神坚定不移,还闪烁着凛厉的眸光。
曲起指甲轻轻一弹,敲在雪花刃上发出‘噔’的脆响。
墨迟平静地说:“不是去熬药吗,走吧。”
......
糖豆儿是被一股酥麻的感觉唤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浸泡在水里,而他的对面,凌少群正拿了根针,眼睛紧紧盯着他身上某个部位,就像在瞄准目标一样。
糖豆儿脸色顿时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