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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见宽回来了,他一脸兴奋地奔进紫竹殿。
“师兄,师兄,吴三桂成功了,你这一宝押对了!”
杨展正在和费小金喝茶聊天,见他进来,赶快都站了起来,毕竟已有近三个月没有看见他了。
吴三桂挥兵三十万从云贵直杀到湖南的事情,杨展早有耳闻,他没想到见宽会这么兴奋。
“喝茶,喝茶,慢慢说。吴三桂收到金银和火器后怎么说?下一批有没有时间要求?”他将见宽按坐在楠木椅上,给他倒了一杯茶。
“吴三桂说蜀主是一个守信的人,只是可惜了英雄一世。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出兵湖南,就不用再千里迢迢送这些东西了。”
杨展一笑,“出兵湖南也是千里迢迢呀,我还是选送东西,只累少数人。”
见宽兴奋难抑,“师兄,你是不知道,吴三桂这次真的抓住了我们汉人的心思,他声讨满清‘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号召大家‘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中夏之乾坤’。他要恢复汉人王朝统治,一下就抹去了大家对他开关迎敌的仇恨。你们猜他现在有多少兵力,百万不止!”
见宽击掌叹息,这一趟云南之行定是激发了他的斗志,不然不会对吴三桂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杨展道:“他能聚集百万的兵力,一点都不奇怪,他在云贵两地本有三十万,耿精忠和尚之信各有十五六万,再加上各地响应的,当然声势浩大了。至于大家为什么很快就聚到他的旗下,就更加不足为奇了。比起满清屠戮汉人之仇,剃发易裳之恨,倒不如宁愿跟随一个汉人枭雄反清,哪怕他之前罪大恶极。”
见宽仍然满脸的艳羡,“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他能那么快就饮马长江,挥鞭北上了。师兄,既然你押了他一宝,不如玩个大的,派我带一支队伍去加入他吧,各地都在响应,我们可不能落后。”
费小金端起茶杯喝茶,他不忍目睹师弟被泼冷水的惨象。
果然,杨展冷冷道:“是吴三桂给你这样说的吧?同样的话,他早就对我说过了。我们现在是恢复了蜀军,不过有三条原则,第一条就是‘蜀军不出境’。任吴三桂现在有多风光,我们看看热闹就好。今天他攻城略地,马饮长江,难保有一天不兵败如山倒。”
见宽不满道:“师兄,我还以为你送金银火器给吴三桂是赌他赢,结果人家风头正旺时,你居然咒他兵败!”
杨展将茶杯递到他手中,和缓了神色,耐心道:“现在,清廷仅调集了几万兵马,当然无法与吴三桂抗衡,等康熙把八旗凑够手,你说他们有多少兵力?再者,自古以来,有多少北伐成功的?吴三桂比我还年长几岁,只要稍稍受挫,必定气馁。到时候,他能取得的最大战果,便是与清廷划江而治。”
“划江而治也好啊,至少我们都不用受满人统治了。”
杨展叹道:“两雄并立,天下永无宁日。再说,那时候,我可再也拿不出东西与他交易,四川必成他的王土,还不知是福是祸。”
见宽也不说话了,低头喝茶。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小金赶紧问道:“见宽,你还没给我们说,你这一趟差事办得怎样,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
见宽放下茶杯,摇着头道:“金银累人,真是累人,水路还好,山路全靠人背马驮,行进本已缓慢,还不时遇到抢劫的。吴三桂带兵去湖南后,之前隐入山林的土匪又出来活动。不过,都被我一一搞定了。”
杨展插话道:“那些匪徒多半是以前的大西军吧?”
“是,其中有一个,是李定国部下,之前我在湖广战场上的时候经常打交道的,我告诉他,孙可望还活着,他高兴得不得了,亲自送了我一程。”
费小金神秘一笑,师弟这是落入师兄圈套了。估计一路上不该做的事,他都做了,而且一高兴,还全部都会招出来。
杨展又问:“你就没带他去见孙可望?妙峰师父也在那里呢,你也该去看看。”
“当然去了,哦呀,师兄,你们没看到,妙峰师父帮孙可望摆的那个阵势,据说不光张献忠的灵被请了去,连他的几个义子,人人都有席位。孙可望非常投入,对妙峰师父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他们早晚念经超度,都没有时间搭理我们。”见宽讲得津津有味,浑不觉自己已触犯了蜀主的规定。
“你那个朋友看到这件事,他什么反应?”
“那几个大西军旧部?他们跪在庙外嚎啕大哭,要求见秦王,又要去为张献忠和他的义子们哭灵,闹得不亦乐乎,我看不是个事,就走了。”
杨展咬牙切齿,“见宽啊,见宽,你出发的时候,我怎么说的?让你交了东西直接回来,不要再生枝节,你说你生出多少枝节?”
见宽把手一摊,“山高路远,怎会不遇到人和事?”
“吴三桂反清已经够复杂,大西军再出来搞事,就更乱了。你把那些人带去见孙可望,就容易搞事。我本想让妙峰师父配合孙可望把张献忠超度了,你和他们去一闹,有可能就功亏一篑。张献忠若是阴魂不散,我们要面对的情形就更复杂了。”
杨展说到这里,猛然想起,那日他离开曹溪寺时,孙可望曾建议他把艾能奇在川北凤凰山栽下的巴茅草毁掉。
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一定和张献忠有关,他回来后居然把这事忘掉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