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安虞再次抬起头来,与他们相对的角落里,杂乱的东西已经被几名侍从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还铺上一层薄薄的锦被,锦被上摆了一张小桌几,桌几上布满了各色点心,色香味俱全,令人望之便是食欲大振。素袍男子盘腿坐在桌几旁,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点心,却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
薛老汉小声在安虞的耳旁道:“安公子,你看那少爷,他的眼睛好像瞎了呢!”
“嗯?”
安虞还未来得及说话,眼角便瞥见一道白光迅速直指薛老汉,就要碰上薛老汉时,他的身子被人一推,白光忽地歪向旁边,斜斜地插入薛老汉背后的墙壁中,深入刀把。而不远处的地上,一个白面馒头正骨碌骨碌地向门边滚去……
薛老汉看到这一幕时,全身顿时如坠冰窖,满脸惊恐地看向对面墙角里的那伙人,绻缩起了身子。
安虞“咻”地站起,冷哼一声,讥诮地看向阿丰。
“薛大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意思,而你却这样残忍地想要他的命!”
阿丰双目一眯,就要冲上来动手时,被那素袍男子低低喝止:“退下!”阿丰固执地站着,张口争辨:“少主,那两个贱民竟然对您如此不敬!”
“这位安公子说得并没有错,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你退下吧!”
“可是……”
“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这一声微微起伏的声调牵着心也随之而沉浮。
阿丰只得认命的低声应道:“是!”说完,便迈步走向对面的墙壁,伸出手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刀。经过安虞身边时,侧头见她一脸的冷漠,鼻子冷冷飘出“哼”的一声,见着地上安静躺着的白成馒头,飞起一脚,馒头顿时消失在门外。
素袍男子无奈地自喉间叹出一叹:“安公子?”
“有何见教?”
“在下的侍卫并非有意得罪,还请安公子见谅。”
“好说,只是我的馒头却是无辜至极的,何况少了一个馒头,我可吃不大饱,要知道饿着肚子,脾气也不大好的。你说,这可怎么办?”
阿丰听到她的话,不禁脱口骂道:“臭小子你别得寸进迟!”
“阿丰够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气焰上涨的阿丰立马偃旗息鼓,低垂下头,不服道:“少主,这种无耻之徒,你还跟他多说什么?”
素袍男子摇摇头,眉头轻轻拢起:“阿丰啊,你难道也想进静修堂吗?”
阿丰脸色一变,瞪了眼安虞,再不敢多言了。
“不知道你们讨论好了没有?”安虞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安公子想要什么点心?拒挑。但如果你想要馒头的话,在下就只能下次赔给你了。”他嘴角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一双无焦点的眼睛却如同复明了一般,凝视着她,令她好一阵无法回神。
两人“对视”良久,安虞察觉一道冷利的目光向她扫来,这才魂归入体,抬脚就向他们走去。阿丰顿时全身警觉了起来,防备地看着她。
然而安虞却只是弯下腰,将其中一叠散发着幽幽桂花香味的糕点拿了三块,面无表情地说:“不要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什么人,都以为是来抢自己杀自己的。”说完利落地转身,也不担心阿丰会突然袭击自己。
背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如山泉般安静流淌的轻笑,安虞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不作停留。
薛老汉看着身边面容沉静的安虞,几次张嘴,却偷偷瞥了眼对面的那伙人,又将所有话都憋了回去,安虞也不去管他,这种人,不论怎样,还是少惹为妙。
刚才自己会出手救薛老汉,虽然是惯性所为,但是即使自己早就知道他有危险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只是那一挡,却让她异外地发现谢微行教给自己的内力似乎又长了几分。否则仅凭一个软软的馒头,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阿丰那一道强劲的剑法。安虞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谢微行对自己讲过丹田之气,可是刚才她就明显感觉出那里正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回旋盘复着,稍一沉气,便又消失不见。
将近未时,雨势已然小了很多,安虞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那素袍男子已经闭上了眼,正打坐休息着。而阿丰,依然是精神抖擞地昂首立于他身旁。
“薛大叔,雨小了,我们启程吧。”看了看门外,安虞低头对坐在地上的薛老汉道。
薛老汉偷偷打量了眼阿丰,转眼看了看门外,点点头,拎起自己的包裹,与安虞一起向门外走去。
“且慢。”
不知何时,素袍男子已经睁开了双眼,无神的双目转向安虞,淡淡道:“还需要糕点吗?”
安虞一愣,恍然一笑:“多谢,不必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门外,阿丰才低头问:“少主,我们要不要也出发?”
“来客已经到了,我们只怕想走暂时也走不了了。”
素袍男子的话音落下,那处便有一串铃铃的女子笑声自远而近传来。眨眼之间,门口便亭亭玉立着一位绝代佳人。她腰身妩媚,一袭血红色深襦裙随着清风纷飞,如落人间的精灵。她五官精俏,唇间只有一点朱砂,熠熠生辉。
她看到坐在桌几旁的素袍男子时,蛮腰轻扭,莲步向他走去。
“郁公子的嗅觉果然越来越灵敏了!”
她的声音如喜鸣唱的夜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