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绸子,如同嘲讽宅子的主人,在他愈加烦乱的心情中,愈是精神十足。宾客早已被疏散,只有几个伸长了脖子正在看热闹的人,他们不时地指指点点、低声交谈着。
卫员外沉着脸,挺直着腰板坐在大堂的首座上,双目瞪着门外,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而坐在他旁边的正是已经醒过来的卫夫人,一阵阵低低的抽泣声传出,越加地让卫员外感觉烦躁,然而他却始终不发一言。
不几时,门外就传出一阵的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这里走来,带头的正是卫管家。
“老爷!”
卫员外听到声音,坐直了身体。
卫管家看到两人都坐在那里,略顿了一下,放慢了脚步,走上前,低声对两人道:“老爷,不好了!”
“怎么回事?”发现门外没有人后,便又开口问道,“人呢?在哪里?”
卫管家皱了皱眉,低声解释道:“老爷,我们找到沈书用的时候,他……他也不醒人事了!”
“什么?!”卫员外惊讶地站了起来。
卫夫人也停止了哭泣,愣愣道:“怎么回事?”
“回夫人,据其左邻右舍讲,沈书用自从听说秀要嫁人后,便是心情郁郁,今天上午快到秀出嫁吉时时,他突然晕倒,至今昏迷不醒。”说罢,又拿眼看了看卫员外,欲语未语的。
“还有什么?说!”卫员外见状,眉头一皱,不悦道。
“其学生说,前几日,安公子曾去寻过沈书用。”
“嗯?”卫员外和卫夫人皆是一愣,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不错,在下确实曾去寻过沈公子。”安虞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大堂里的几人,从容说道。
“小安,你怎么会去找沈公子?”卫夫人站了起来,手里的丝绢捏得紧紧的。
安虞对卫员外和卫夫人稍一拱手,便微笑地说:“请听在下细细讲来。”她微微一顿,才缓声继续说道,“其实秀抛绣球那日,在下远远地看到卫秀的时候,便觉得她不似表面上那般快乐。这几日虽按着习俗来说,我们两人不能见面,但请二老原谅,在下为了多了解卫秀,因此偷偷地和她见了几面。卫秀的心思想必二老也清楚得很。有一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世间的姻缘,都是有其自己的选择,二老如果觉得沈卫两家的世仇也是他们的仇恨,那么就当在下胡说吧!请二老想一想卫秀现在的这副模样,难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二老愿意见到的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够退一步呢?”
卫员外和卫夫人都愣住了,两人谁都没有言语,卫管家却是深深地看着安虞,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对着卫员外跪了下来。
“老里!你这是做什么?”卫员外诧异地看着他,就要扶起他来,却被卫管家推了开来。他埋着头,叹了口气,对卫员外说:“老爷,其实老奴也有罪……”
“里伯,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夫人见状,问道。
卫管家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其实秀与沈公子的事情,老奴一直都知道,不仅知道,而且,老奴也有份啊!”
“什么!你、你——”卫员外目瞪口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爷,安公子说得没错,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沈公子没错,秀也没错,大家都没错,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在一起呢?秀与沈公子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老奴从小就看着秀长大的,沈公子的为人,这雾州城里的人,也都是有目共睹的,难道老爷就只是为了沈卫前一辈的事,就这样将两的姻缘狠狠掐断吗?老爷,您这又是何苦呢?看看秀现在的样子,生死未卜!老奴想,秀想必早就打算好了的,即使今天不是安公子,是别的公子,秀也早就策划好了的啊!可是那沈公子却在千里之外,还能感应到秀的心,老爷,难道这还不够原谅这两个年轻人吗?”
卫员外无力地坐了下来,他闭了闭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不发一语。卫夫人无奈地走上前,眼泪止也止不住地连连往外冒着,她扯着卫员外的衣袖说:“老爷,算了吧……只要女儿没事,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我要原谅不原谅的事情了……你、你以为我就不担心女儿?”卫员外有些生气地甩瞪着几人。
卫管家亦是一怔,想起还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卫雪梅,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安虞将卫管家扶了起来,对卫员外道:“看秀的样子,大概是喝了一些东西才会成这副样子的。”
卫员外一听,欣喜地抬起头,看着她,问道:“吃了什么东西?”
安虞摇摇头:“我也只是进屋的时候,看到地上的碎片才这么想的。可是那瓶子已经碎了,根本看不出秀喝的是什么。不过,如果让大夫来看看,或许可以发现一些什么。”
听到安虞的话,卫员外二话不说,立马又将那个白胡子老头请了过来。
再次来到卫雪梅的闺房的时候,地上的碎片已经收拾好了,床上的人,却依旧惨白着脸色,双目紧闭着。安虞问起卫管家沈书用的情形时,也说是一般无二。说罢,卫员外这才同情起两个同命相怜的年轻人来。他的同情让一旁的安虞喜上眉梢,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得又忍了回去。
白胡子老头很快就过来了,碎片也找到了,但是白胡子老头观察了许久都没有看出卫雪梅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安虞在一旁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