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个时辰,这便好戏开场,眼瞧着台子上面起了腔调,令狐清雪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虚着眼睛瞧着二层雅阁上的人,那薄纱帘子下一眼便能看出个人影轮廓来。
看戏看了片刻,令狐清歌在上头似乎瞧见了什么,只看了半个时辰便与左长安说道:“我好像瞧见了个熟人,一会回来。”
左长安微微点头,在旁喝茶,一股风轻云淡的模样,令狐清雪在下头察觉令狐清歌离开,忽然就来了精神,也跟着她匆匆出了前院。
只见令狐清歌那边跑出了前院,忽然顿住喊了一声:“你如今都开始躲着我了么?”
令狐清雪听着话不对劲,赶忙找了假山后头躲了起来,眼下所有人都进了院里听戏,里头热闹不堪,谁也没注意外头的动静,令狐清雪趴着石头缝瞧着外头,只见令狐清歌身前似乎有个人影背对着,迟了许久才回道:“这里人多眼杂,被人瞧见了也不影响你与郡王的名声。”
“你又何必说这些,”令狐清歌深呼一口气道,“若是能堂堂正正相遇,谁都相信你我清清白白。”
莫徽音默然,有些苍凉的叹口气,转过头来竟也无语凝噎,令狐清雪在后头默默的看着,倒是看出来了什么名堂来,心中隐隐推测这令狐清歌与莫徽音现下心中定然有情,否则看见莫徽音躲着她,她便不闻不问了,可见……
这安阳郡王,令狐清歌与莫徽音之间,似乎有什么玄机………
她本来以为,令狐清歌与左长安之间不过是有圣旨在中间勉强着,趁着如今情愫不深,也能把这水搅浑了,可是竟然从天而降这样的“好消息”,她若不用,岂不是便宜了令狐清歌美美满满的过日子。
一股精明笑意弥漫在令狐清雪唇边,而假山之后的松柏树下,一抹水绿色的身影悄然消散。
黄昏散戏,令狐清萱与令狐清雪一路无话,两边心里都思量着些事情,晚饭也是浑浑噩噩过去了,令狐正麒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疑惑,晚间回了院子休息,便开口对萧姨娘问道:“今儿出去看戏,这两个孩子怎么回来闷闷不乐的,别是吵架了罢。”
萧姨娘听了便道:“她们两个从小也没吵过架,清萱性子一向如此,不过雪儿今日的确有些闷,待明儿我去瞧瞧她。”
令狐正麒点头,似乎思量了片刻才说道:“说起这两个孩子,虽然都是你亲生,可是性子到底天差地别,萱儿相貌才情随了你,将来自然能嫁得个好郎君,只是到底太内敛了些,雪儿机敏伶俐,倒是不能是个吃亏的,我想着,不如过段时间,让雪儿历练历练,也学着管管家事?”
这话一处,萧姨娘竟然一愣,有些不笃定的又问了一遍道:“老爷是想让雪儿学着掌家?”
令狐正麒点头,窗外,有风吹过窗子吱吱作响,墙角处,令狐清雪躲在树影下悄悄的听着,她原本是打算来送厨房新做出来的甜汤,不料却碰巧听到父亲有意让自己掌家,心中雀跃欢喜,然而还没等笑,便听屋内又说道:“雪儿这孩子若是好好历练,必定也是个人物,这前几日我他一个旧友,做绸缎生意的,近几日从虞州来,听说是搭上了内宫的路子,做了皇家的生意,这家有个独子,听说也是个才子,去年中了举,我想着,若是模样与雪儿般配,倒也是不错………”
令狐清雪在外头听了,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喘不上来,父亲居然想要把自己许配给一个商贾之家,还远在虞州那地方,离长陵还要两三日的路程,无官无品,不过多几个银子而已!
听着话令狐清雪只觉得气血上涌,心中万分恼怒,凭什么自己要嫁的那般低贱,而令狐清歌却在郡王府里风光……
令狐清雪只气自己没那个命从正室肚子里爬出来,可是也不容别人这般轻慢!
这甜汤也不送了,令狐清雪气呼呼的回了院子,而屋内,萧姨娘听了也不言语,她思量着这孩子心气高,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门第,可是令狐正麒却在那里自顾自的说道:“说起这文林的旧友,这也是个厉害的,白手起家做生意,短短十年就通上了皇家的生意,可想而知,这孩子将来也必定前途无量。”
萧姨娘听了,只是在一旁默然,虽然说起来不错,可是门第到底低了些,令狐正麒见了似乎猜出了些许,便说道:“你且安心,这门第虽然配不上,可是这孩子中了举,不日进了京,若是真有才华,我必定与皇上举荐,何愁将来不风光………”
萧姨娘只是默默叹口气道:“都好,都好,老爷看中的自然是好,若是来日他们家进京,我也好看看,若是真能配得上雪儿,倒也了件心事。”
月,悄悄的藏在乌云之中,天气闷热的很,似乎有一场大雷雨正汹涌而来,郡王府里,出奇的寂静。
白日里,令狐清歌只是无意间一瞥,却刚刚瞥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然而也只是电光火石一刹那的对视,她却发现了他眼里的慌乱……
那匆匆离开的背影,让令狐清歌心里抽搐似的疼。
或许他们终究逃不了这世俗,就算是坦坦荡荡擦肩而过都没办法再做到了么………
一滴情泪默默从眼角落到枕头上,寂静的夜里听的格外清脆,迟了片刻,左长安睫毛微微一动,缓缓睁眼,前头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令狐清歌,又有些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未尝不知道今日莫徽音也去了,那人他也是见过的,默认让令狐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