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桃花盛开,长陵城中风雪渐渐停歇,又过了半月,才融化回暖,天气变得好了之后,令狐清歌最喜欢披着件披风,躺在院中藤椅上晒着太阳,倒是十分悠闲。
不过,这院子里是悠哉静谧,屋里却是折腾的翻了天去,只听里面沉书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水岚,那衣服太厚了,出行的时候不方便。”
“水岚,那件蜜合色的暗花苏缎裙怎么找不见了?”
“程儿,那些首饰都太过繁琐了,出门在外不宜张扬。”
程儿过来问道:“沉书姐姐,那带这些簪子可以么?”
“这些可以,步摇就不必了……”
不出片刻,里头不知谁又跌了什么东西,沉书又紧张道:“呀,这盒东西可不能动,这玉佩可是郡王给的,别摔了……”
尽管屋里快掀翻了天,令狐清歌也全然不在意,只听着有趣儿,自己在院内躺着看那桃花,这等闲暇的时光,倒是像极了她在沉凉轩中,整日无忧无虑的生活。
良久,左长安从外头回来,倒是拎着个食盒过来给她:“淮家茶馆的茶点给你带回来些许,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怕是一时半刻吃不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令狐清歌向里面指了指笑道:“呐,她们在里头收拾呢,也不知道要带几箱子东西出去,像砸锅卖铁似的快把房子掀开了。”
左长安只是笑了笑,听着屋里头乱,也没有进去,只是在令狐清歌身侧坐了下来,春风拂过吹起片片花瓣,归欢堂内一片悠然自得的南山之景,然而没多久,沈管家便匆匆过了来,那表情颇为尴尬,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为难,左长安瞧着他神色变幻无常,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沈管家便说道:“今儿一大早,镜月堂的人来说萱姨娘晕倒了,这几日本就身子不太舒服,奴才去请了府医过去看看,府医说…说萱姨娘晕倒是因为……有喜了…”
“有喜了!怎么可能!”
左长安听后立马起身惊道,令狐清歌也是一愣,口中的糕点似乎也索然无味,便也问道:“当真是喜脉?多久了?”
沈管家便说道:“府医已经把过脉了,说是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令狐清歌听了,便看了看左长安,时间对上了,就是上次在相国府那次了……
然而左长安听后却并没有什么欢喜,只是有些怅然若失的坐下来,沉默了许久,才看向令狐清歌,神色竟然有些愧疚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声音里头还有些许委屈,那是左长安做梦都不曾想过会有今天的结果……
令狐清歌也有些茫然道:“左右都是被人设计,只是没成想…设计出来一个孩子。”
左长安听后便抬头说道:“你想留这个孩子么?”
令狐清歌听后一惊,左长安的意思是,他不想留这个孩子?
“这…毕竟是郡王的骨肉,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况且我嫁过来了半年,也没有什么动静,如今好不容易清萱怀上了,也算是给郡王留了血脉……”
“我只是觉得,她很脏,”左长安神情漠然道,“自从相国府回来,我便觉得她哪里都不干净,就算她怀了孩子,我也觉得不干净……”
令狐清歌听后心中愧疚,不觉说道:“若是当初,我没让你把她带回来……”
“当时,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事关两府,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保全所有人的颜面,你别多想,”左长安劝慰她道,“明日就出游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她的身孕让沈管家和府医好好照顾便好。”
令狐清歌听了,也没再说什么,想着进屋瞧瞧,结果一推门,便瞧见屋内这七八个大箱子四散在地,沉书还在翻箱倒柜儿的找东西,铺的满地都是,左长安进去之后又默默把脚迈了回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只是去游山玩水,又不是把郡王府挪到西域去,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吧。”
沉书抬起头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我是觉得这个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早晚天气变化也大,怕小姐着凉,而且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得把东西备充足了呀……”
归欢堂中,欢欢笑笑,而此刻镜月堂中,却是寂静如水,得知自己有孕的消息后,令狐清萱本是欢喜,然而迟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那个人来,这份欢喜逐渐酿成了失落,又渐渐,跌入深渊……
宝瑟在旁看不过去道:“小姐,奴婢去请郡王过来瞧瞧……”
“不必去了,郡王和姐姐明日就要动身去西域了,怕是没有空搭理我们了。”
“可是小姐你怀的到底是郡王的亲生骨肉,他就算不是为了你,也得为了孩子过来看一看啊!不能如此无情吧!”
看着宝瑟义愤填膺,令狐清萱愣了片刻却笑了笑道:“他再无情,还不是我自己当初选择的路,不怪别人。”
宝瑟看着令狐清萱那暗沉的眸子中微微闪烁起盈泪光来,泪珠不住的悄悄落到被子上,宝瑟只得劝道:“罢了罢了,小姐别太伤心了,此一时彼一时,就算府里没人,正好适宜养胎,等到他们回来,小姐月份也大了,谁也不敢拿孩子怎么样了!”
次日一大清早,左东西都仔细搬到马车上,府门口统共两辆马车,把行李都放上后,刚好就留下来沉书与余鹄的位置。
这边左长安见都已准备妥当,一回头,见令狐清歌正迷迷糊糊挣扎着与被子做斗争,不假思索的过去把人直接抱到了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