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寨是一处深山中的村落。
木屋、竹林、温泉、石径……
小溪穿村而过。
村中心广场,一座巨大的乌鸦雕塑,展翅翱翔,栩栩如生。
如果不是石柱上绑着的三个血人,这是一处静谧的世外桃源。
寨中的精锐被扎哈带去矿区,剩下的战力不足以抵挡丹拓的攻击,卡寨沦陷,实帕头人被当众枭首。
寨子村屋硝烟的痕迹斑驳,到处冒着战后的浓烟。
广场上血迹斑斑,倒着几头血肉模糊的大象,可见战况之惨烈。
残暴的丹拓,将寨中手无寸铁的百姓压进象圈,圈养大象一般准备充作种植罂粟的劳力。
缺了两颗门牙的周波焕然一新,神清气爽地在石柱旁用蘸水的鞭子抽打着石柱上的血人。
血人咬牙切齿,闷声不吭,倔强地昂着头,嗜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周波。
天空渐渐鱼肚白,依稀的远山,清风扶摇,瑟瑟发声。
朝阳未升,红霞先起。
火烧云了。
棉絮一样的淡红云彩,泛着晕光,一道明亮的光,斜斜的阳光穿透云雾,照在石柱的血人上,如佛光加身。
阿彪和阿青是两个留守草仓的杂牌。
草仓挨着密林,是卡寨用来存储大象粮草的地方。
“他们吃香喝辣,我们在这吹凉风。”阿彪背着枪拢了拢衣裳,朝灯火通明的广场远眺。
乌鸦雕塑一旁是石柱,一旁是篝火,歪七倒八的杂牌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嘻嘻哈哈看着周波抽打着石柱上的血人。
“嘿,那三个华夏警察骨头真硬,打死不服软。”阿青啧啧一声,拍着胸脯后怕道:“那个拉响手雷的警察,你知道不。”
阿青夸张地比划着距离,“当时离我就这么近,我踏马都吓尿了。”
“丹拓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老子就是被华夏联合周遭的国家扫的,脚跟还没站稳,又去惹人家,咱们没好日子咯。”阿彪唉声叹气,指了指草仓后面,提着裤头道:“我去撒泡尿,你看着点。”
“去吧去吧,大清早的,小心被蛇叼了叽叽。”阿青掏出香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按了数下,半天没起一簇火苗。
“你才叽叽叼蛇。”阿彪回骂一嘴,哼着小曲拐到草仓后面,眯着眼睛解开裤头。
“船上有个寡妇叫阿草,我草啊草……”阿彪双手插腰左摇右摆,热尿哗啦啦冲向草丛。
草丛瑟瑟抖动,吓得他尿意全无,倏然回缩,尿线戛然而止。
一只山鼠窜了出来,吓得阿彪原地跳脚。
“擦。”阿彪骂骂咧咧,甩了甩手上的尿液,刚扶着小弟,惊觉手臂上传来暖意。
他低头一看,哪是什么暖意,是滴答滴答滑落的鲜血。
“血?哪来的血?”阿彪惊呼,顿觉发不出声,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视线在下坠,扑进了自己的尿液里。
阿彪的脑袋在尿液中滚动着,他终于看清。
一具无头的尸体,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双手扶在下面,脖间血柱喷涌。
血雾迷漫下,一个满脸涂抹树叶油彩,只露出眼白的人留下一道背影,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臭啊。”阿彪瞪着眼珠,瞬间没了呼吸,意识全无的刹那脑海中浮起这么一句。
阿青叼着香烟,凑到火机旁,嘣啪嘣啪按着,只见火星不见火苗。
“见鬼了。”阿青嘀咕一句,碾了碾沾着嘴唇的过滤嘴。
咔擦一声清响。
一簇火苗伸到阿青的鼻下。
“谢了。”阿青低眉凑前,将烟头点燃,还用左手碰了碰持着火机的手背,示意好了。
那手背黝黑,似涂抹黑泥。
阿青心跳加速,抬眼一看,惊讶得长大嘴巴。
烟头掉落,被那黑手半空接住。
阿青仓皇后退,手忙脚乱摸背后的枪,张嘴刚发出气音,就被弹来的烟射进喉咙。
他下意识捂住喉咙咳嗽,却被黑手抢先一步,往嘴里揉进十几根香烟。
不止香烟,还有泥土、草根、毛毛虫、头发、象粪……
阿青瞪圆眼珠,眼中充满血丝,双手抱住自己的脖子,只是须臾,脸色变成猪肝色。
他倒在地上,直挺挺的抽搐着,眼角飙出泪水,视线渐渐模糊。
阿青也死了,被活生生憋死了,近似于虐杀。
杀他的人,从头到尾面无表情,麻木地往他嘴里灌着杂物,如同灌着过年的香肠。
那香肠啊,鼓鼓囊囊,满满的充实感,发胀发红,挂在窗上晾晒着,被晒干的颜色,大抵就是阿青此时的脸色吧。
全身覆着黑泥的人,脸上涂抹树汁,只剩眼白。
他手中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荷瓣剑,静静地注视着阿青的尸体。
阿青的死鱼眼瞪得圆圆的,望着天,似乎准备跟要冒出的朝阳对视。
他对自己的死似早已预见,但是他死不瞑目,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是真的死得不甘心。
“犯我华夏者,死。”贾行云面无表情,声音带着嘶哑,将阿青的尸体拖到草仓后面跟阿彪丢在一起。
两人瞪圆眼珠,对视着。
似乎在对话。
“嗨,你也死了啊。”
“是啊,好巧,一起啊。”
贾行云意难平,看到石柱上绑着的三个血人。
他胸中怒火可烧天。
胸前骨钱令转动着,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转动着。
他胸中的骨钱令纹身瞬间暴涨,覆盖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