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大弧右弯。
破烂的观光车横冲直撞。
直往湖中怼去。
此处半圆观湖滩,湖岸树丛中有一水泥平板,板侧有一石碑,上书卍字符,依次往下是阿弥陀佛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前方涉水坟岛,岛心有一枝繁叶枯高大的合欢树。
合欢树下有一背对湖道方向的破旧墓碑。
坟岛半淹湖水,两侧浅滩,仅剩浅石连着湖岸。
贾行云被驾驶员死死抱住,双拳砸得对方口吐鲜血。
这驾驶员倒硬气得很,死活不松手。
贾行云被逼无奈,抱住驾驶员的腰,刚要发力。
却是观光车咣地一声冲出湖道,撞断卍字石碑侧翻在地。
车中两人被抛了出来。
观光车更是被巨大的惯性前冲力,带入湖中,搁浅在浅滩上,半淹湖水。
贾行云身上挂着驾驶员这个累赘,两人双双翻滚。
他根本来不及调整身姿,睁着眼歪了歪头,避开致命处。
断开的卍字石碑又裂了一次。
被贾行云撞裂了。
他头破血流,被撞得晕晕乎乎。
鲜血从头滴落,顺着卍字石碑裂开的缝隙,渗了进去。
“握草……冚家铲……叼你个基鳖。”普宁看到贾行云头破血流,激动得客家脏话脱口而出。
他意识到还在直播,后面两句硬生生咽回肚去。
“下去,救人。”普宁手扶着直升机舱门,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气急败坏,恨不得从机上跳下去。
“导,作为媒体工作者,我们要保持中立。”摄录师尚观看着普宁噬人的眼神,声音越说越小。
驾驶员刘汉强早就憋不住了,听到普宁咆哮的声音,驾驶着直升机冲向湖道。
直升机还没停稳,普宁就往下跳,差点被螺旋桨旋起的风给卷上天。
尚观眼疾手快,肩抗机器,单手就把普宁拽了下来。
普宁来不及道谢,脚尖刚落地就火急火燎冲向贾行云。
“啊,神,我终于摸到活的了。”普宁颤抖着双手,不是先去扶起贾行云,而是激动地双手在他身上乱摸。
贾行云被摸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推开昏迷不醒的驾驶员,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
额头上甩出的鲜血糊了普宁一个激灵。
“对对对,伤,伤,处理。”普宁激动得语无伦次,看着贾行云头上往下流的鲜血,急得原地乱转。
他灵光一闪,将捂住自己头顶的衣服手忙脚乱解下,拿着染成红色的血衣往贾行云头上罩去。
“不用不用。”贾行云后退两步,连连摆手,胡乱摸了伤口几把,弯腰揪起树丛边的艾草嫩芽在手中揉搓,“用这个就可以。”
贾行云哪敢用普宁递过来的血衣,那上面血糊糊的,一个不慎,交叉感染还是轻的。
“哦哦哦,对对对。”平时说话如机关枪一样流畅的普宁,此时嘴皮子直打哆嗦,面对贾行云,脑子几乎空白,唯有唯唯诺诺,下意识去拔艾草。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艾草连根拔起,埋头苦干,活像老老实实锄草的庄稼汉。
“止血够了,又不是做艾草饼。”贾行云将艾草揉烂,搓出绿液,摊在手心盖住伤口。
“对对对,够了够了。”普宁头也不抬,点头如捣蒜,弯着腰刷刷地刷下艾草叶,一把把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嚼烂发挥药效,好敷药。”
“我的自行车没法用了,借用一下你们的直升机。”止完血的贾行云指着直升机,做了个追车的动作。
“你会驾驶直升机?”刘汉强惊愕得嘴巴张得可以塞进鸡蛋,刚从驾驶舱跑下来,听到这话,差点被湖坎绊倒。
“略懂……吧。”贾行云眯起眼睛,右手拇指、食指捏在一起在眼前晃了晃。
经常混迹外公家的贾行云,除了战斗机不让碰,什么军用装备没玩过。
略懂的意思,只是相比与他的琥珀知识,说精通未免夸张,熟练恰如其分。
“台,台里的,不,不好吧。”扛着摄录机的尚观,哆哆嗦嗦,生吞口水,不敢与贾行云对视。
贾行云思索片刻,也觉得过于高调,自行车一战成神,如果再在全世界面前展示直升机技术,那就不是出名那么简单,相关部门恐怕要找贾家谈话了。
不过话都在直播观众面前说出去,这再收回,是不是有点不符合高逼格人设啊。
幸在普宁及时解围,他大手一挥,腰杆也直了,说话也利索了,“我拍板了,直升机借给车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还在直播中,你飞了,我们怎么办,直播前的观众朋友怎么办,拍不到你的神迹,我估计鹅城电视台大楼会被暴怒的人拆成一片废墟。”
“这么的,我们载着你,一起去追车。”普宁眼前一亮,为自己的想法鼓掌。
“那还等什么,gogogo。”尚观迫不及待,推着贾行云的后背。
普宁更是夸张,兴奋得满脸通红,搓着手弯腰要去抗贾行云。
贾行云哭笑不得,被两人簇拥着上了直升机。
螺旋桨再度旋转,贾行云鸟枪换炮,座下自行车变成了直升机。
普宁挨着贾行云,激动得手舞足蹈,紧张得攥着话筒,手足无措。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哼哼唧唧竟是一会捏衣角,一会揪头发,扭捏得像个想吃糖的孩子。
“抓紧,机会难得,快,让普导访谈。”台长的声音在尚观的耳麦响起。
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