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乾坤闭上双眸,又缓缓睁开,道:“君清婉是公主,你我都是她的属下,她的命令我们表面上也只能服从,既然她想学冷月剑法,那你就教她吧!”
停顿一下,叹息道:“知子莫若父,冷墨,为父知道你喜欢君清婉,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美人乡是英雄冢,你将来万万不可被君清婉牵绊你的复国大业,知道吗?”
冷乾坤的话好似一记重拳,狠狠击打在冷墨心上,令他瞳孔急剧收缩,脸色大变。
“义父,对不起,您别生气,”冷墨死死攥紧双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咬牙道,“我对不起您,也对不起白家满门,请您责罚我……”
冷墨此言一出,显然是默认他喜欢君清婉,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柳纤云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摇晃冷墨的身体,怒道:“大哥!你怎能喜欢君清婉呢?你清醒清醒!君清婉是我们的仇人,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看着冷墨痛苦的表情,蒋梦忍不住落下泪来,道:“都是我不好,如果当时不是为了救我,大哥也不会掉下悬崖;如果大哥不掉下悬崖,君清婉也不会跳崖救他;如果君清婉没有跳崖救大哥,大哥就不会喜欢君清婉……”
“二小姐,您别再自责了,这不是您的错,”小梅流着眼泪,牵起蒋梦的手,柔声安慰道,“当时事发突然,谁也不知道那悬崖边的土地竟会突然塌陷啊!”
“孽缘啊,”冷乾坤连连摇头,看向冷墨,叹息道,“你和君清婉之间的缘分,完全就是一场不该发生的孽缘啊!君清婉和君子衿向来兄妹情深,将来你若是杀了君子衿,夺走君子衿的江山,君清婉肯定会对你恨之入骨,肯定会恨得想杀你泄愤,到那时……唉!”冷乾坤又是一声长叹。
冷墨眼神痛楚,低声道:“义父,您放心,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君清婉牵绊我的复国大业!我现在就派人去秦安国,将全天下医术最高明的御医请来,一定能解除您身上的毒……”
“已经来不及了,”冷乾坤微微一笑,笑容荒凉,“我中的是百日红,今日恰好是中毒的第一百日。”
所谓“百日红”,乃是全天下最烈的毒药,至今仍然无药可治。
中了百日红后,会连续咳血一百天,到第一百天时,毒气攻心,中毒者就会猝死!
听到冷乾坤的话后,冷墨神色大变,声音中有了一丝哽咽:“义父,对不起,我知错了……”
说到这里,冷墨不知道该说什么,蹭地起身,取过旁侧高几上的一只粉彩描金花瓶,狠狠往地上一掷。只听“哐当”一声,瓷片四溅,满地狼籍。
众人吓了一跳,震惊地望着冷墨,却见他猛然双膝跪地,跪倒在破瓷片上,轻薄裤料登时被锋利的瓷片划破,纯白长裤上,绽开朵朵血色莲花。
柳纤云吓得尖叫起来,粉脸惨白;蒋梦和小梅心疼不已,哭着上前来劝冷墨,让他不要再跪在碎瓷片上。
可是,不管众人怎么劝,冷墨也不肯起身,一直跪在碎瓷片上,反复向冷乾坤道歉。
渐渐地,光可鉴人的白玉地砖上,血色弥漫,猩红血液自冷墨的双膝处流淌而出,缓慢无声,仿佛汩汩小溪,触目惊心。
然而,冷墨好似不知疼痛一般,只用悲痛欲绝的目光凝视着冷乾坤。
冷乾坤忽然就心软了,抬手温声道:“起来吧,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上次君清婉奋不顾身地跳崖救你,别说是你,其实为父也被她感动了。更何况,君清婉还长了一双很勾/魂的眼睛,就连秦太子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喜欢她也实属正常。”
冷墨脸色惨白,沉痛地摇头,道:“我愧对您,愧对白家列祖列宗……”
“起来,别跪了。”冷乾坤语气无奈,伸手扶起冷墨。
冷墨抬起眼,望着冷乾坤憔悴苍老的容颜,胸口澎湃的血气顿时好似汹涌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惊涛拍岸一般,再也无法抑制。
呼吸间,万箭穿心般的剧痛兜头而来,冷墨攥紧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每一个字吐出时,都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散发着嗜血的阴狠:“义父,我一定会为您报仇,一定会杀了君子衿,用他的鲜血来祭奠惨死的白家满门!”
冷乾坤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好。”赞赏地看着冷墨,道:“不愧是白统领的儿子!”
冷墨只觉心如刀割,道:“我现在去请大夫来,让他再为您诊治一番。”
冷乾坤微笑道:“不必多此一举,我不想看大夫,只想听歌,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冷墨艰难吐字,道:“您想听什么歌?”
冷乾坤一笑,平静地说道:“就听那首《梦回故国》吧!”
冷墨点头应诺,而柳纤云立刻走向玉案上的焦尾琴,先试了试琴音,随后玉指轻动,淙淙琴声便好像泉水一般,流淌满室。
“梦里曾执青锋剑,枪林前,弓惊弦,浊酒一盏,跃马跨飞堑。识尽天下真豪杰,不须言,正少年……”
在冷墨悲痛的歌声中,在柳纤云天籁般的琴声中,冷乾坤微笑着,渐渐闭上双眼,面容安详。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冷乾坤这一闭眼,就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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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乾坤去世后,冷墨披麻戴孝,在他的灵位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君清婉知道冷墨心里难受,特地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