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晚上翻看曹夫人的礼物,赫然发现其中有一张古琴。夹答列伤于是调了弦,试着弹奏起来,果然这是把好琴,琴音清脆。第二天,她又不由自主的抱琴来到前舱,看到十三,弹起了《酒狂》。
十三看着她又是摇头又是咬牙,说道,“樱儿,这首曲子你这样弹法太过柔美,你不知道四哥弹奏起来却又有另一番意境。那才是晋人名士的风范呢。”
四贝勒会弹琴?为什么从没听过?
樱儿回想起四贝勒崇拜阮籍的事,笑着站了起来,向四贝勒微微屈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可有福气聆听雅乐?
四贝勒淡然一笑,过来坐正,于是流畅的曲调从指尖流出。
樱儿听来,果然是浑厚有力,潇洒豪迈,真真将一个狂字表现得淋漓尽致,才知道自己是班门弄斧。余音散去,樱儿还是意犹未尽,悠然神往。
见樱儿都听得傻掉了,十三得意地笑道,“怎么样,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樱儿点头道,“果然‘三月不知肉味’。樱儿真是班门弄斧了。”
不过平心而论,樱儿觉得自己的琴艺水平和四贝勒相比,的确就像是业余级的对中央音乐学院表演级的水平。还是不得不佩服皇室的正统教育。
十三哈哈大笑,四贝勒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起来,樱儿得意地想,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屁不是拍与不拍的问题,而是拍的水平的问题。最高境界是贴心贴肺,不露痕迹。
正得意地想着,四贝勒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哼了声,“无事献殷勤。”
樱儿顿感挫败,因为后一句就是,“非奸即盗”。
这天十三又问道,“樱儿,你怎的那么喜欢做生意?老钻在钱眼里?这点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四哥府上少了你的月钱不成?”
说得旁边苏培盛和小柱子“扑哧”笑起来。
“咦,我想起来了,你原来就是姓‘钱’的,也爱钱,得了,我送你一个表字,配你可是绝妙。夹答列伤叫做‘摇摇’,对了,另外再加个号,号‘多多’,如何?”
说着哈哈大笑,四贝勒闻言莞尔,旁边的苏培盛、小柱子都捂嘴偷乐。
樱儿撅嘴道,“十三爷又拿人家开心取笑。十三爷,别以为提到钱就是俗气,你可知道这里面可有大学问呢。”
十三调侃地道,“哦,你在这钱上头果然花了不少心思琢磨啊。”
又是哈哈大笑。
樱儿嗔怪地道,“十三爷可听过几句至理名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典出论语,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意思是,孔子说:“有钱有地位,这是人人都想望的,但如果不是用仁道的方式得来,君子是不接受的;贫穷低贱,这是人人都厌恶的,但如果不是用仁道的方式摆脱,君子是不摆脱的。君子一旦离开了仁道,还怎么成就好名声呢?所以,君子任何时候,哪怕是在吃完一顿饭的短暂时间里也不离开仁道,仓促匆忙的时候是这样,颠沛流离的时候也是这样。)
十三点头道,“这是孔夫子说的。但是你樱儿可远远谈不上贫贱,至于造次和颠沛更是从何说起,那又说什么‘爱财’?”
樱儿点头道,“嗯,这句话太深奥,不如一句大白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十三喷笑道,“这是谁在胡诌的俏皮话呢?还倒是有些歪理在里面。”
樱儿也抿嘴暗乐,我又不能告诉你这是冯姓说的?
樱儿道,“十三爷,你博古通今的,可听说过一个金钱帝国?这是一个看不见的隐形帝国。须知任凭朝代怎么更迭,但是这个金钱帝国是永远存在的。只要有人、有从事生产的地方,都逃不开这个隐形的帝国,它在用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撩拨着一国的命脉。所有的人只能遵从这个帝国,但永远无法改变它”
见两位阿哥收起了调侃的神情,开始聆听。
“我这里再给你举几个典故吧,秦始皇的军队横扫六国,却为在建国短短几年就天下大乱?他的军队又何在?为什么项羽进到咸阳抢掠金银珠宝而刘邦却偏偏只挑田户税赋文书,最后却是刘邦可以得天下?宋朝国库充盈又为何因征战而南渡?明朝拥兵百万,论国力也远远胜过大清。但是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土崩瓦解?这一切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其实质就是这个金钱帝国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在撩拨。自古所有的战争、时局动荡,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过来的,定然已是冰冻三尺使然。而且往往就是因为这个金钱帝国先行崩溃的缘故。这个金钱帝国的综合国力和运作状况可是两码事。”
樱儿见十三楞住了,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道,“一个兴旺发达的国家,一定是有一个运作合理的金钱帝国作倚仗才行。自然这个金钱帝国的运作极为繁复,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执政者,必须时刻预知了这个帝国的一切动向,而后就可以运用国家体制法度而作调解和引导,使全盘局势可以得到掌控和调节。这个金钱帝国,我们升斗小民自然不需要懂得,可是作为当权执政者,必须要深知并且运用娴熟。
“那么,如何能够预知这一切的发生呢?若是有一些数据,来大致衡量社会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