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坊后院,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清瘦少年正静静地躺在小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已经洗得褪色的棉被。
小屋虽然简陋至极,却飘着一股淡淡的书墨气息。床边那张旧桌子上除了一本翻到一半的诗经,就只有三样东西。
一只被用作砚台的瓷碗,里面盛着半碗被清水稀释过的淡墨,碗上还搭着一支不知用了多久的劣质毛笔。桌角立着一根燃烧了大半的蜡烛,没有烛台,一团凝固的蜡油将那残烛黏连在了桌上。
如此艰苦的环境,倒也不是钱妈妈虐待这个少年,一个吃白饭的小子,能让他有个安生立命之处已经是看在花魁的薄面上了。
东篱软玉正坐在竹凳上,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瓦罐,轻轻摇动手中的蒲扇,地上散落着数张依稀可见残留药渣的桑皮纸。
少年悠悠睁开了双眼,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小屋里。一股刺鼻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了竹凳上那道熟悉的背影,轻声唤道:“玉儿姐。”
东篱软玉顿了一下,手中蒲扇掉在了地上,她连忙捧着药碗来到少年身前,脸上浮现出一片欣喜的神色,“恩泉,你终于醒了!”
少年回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眼中满是失落与自责,嘴唇嗫嚅着,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你这傻小子,干嘛要道歉啊,那又不是你的错,你能勇敢地保护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呢!不过,以后不许你再做这种傻事,知道了吗?”东篱软玉柔声说道,那双美眸中的温柔像水一样都快要溢出来了。
少年的难过依然写在脸上,只要一想到那个恶人在留香阁的玉榻上肆意糟蹋她的玉体,甚至在那具完美无瑕的玉体深处留下乳白印记,他就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复杂的情绪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失望,令他不由得紧紧攥住了棉被。
东篱软玉似乎知晓他在想什么,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别难过了,先前有两个公子及时救下了我,所以……姐姐我依然是完璧之身,毕竟,我还等着某个傻小子功成名就后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呢!”
少年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焕发出了一阵光彩,心中对那两个陌生公子生出了无限的感激。
看着眼前女子的花容月貌与婀娜身段,他生出了一阵强烈的占有欲,壮着胆子说道:“玉儿姐,你把自己交给我吧。”
他虽然涉世未深,但在花坊中时常被几个火热大胆的姐姐耳濡目染,倒是对男女之事一点也不陌生。
东篱软玉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愣在了原地,随即她轻哼道:“你想都别想,身子都这么虚弱了,还尽打这些坏念头,张嘴!”
少年虽然早有预料她会拒绝,可听到之后还是略有些失望,他看着伸到自己嘴边的药匙,苦着脸道:“玉儿姐,这黑乎乎的玩意看着就苦,可以不喝吗?”
东篱软玉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像哄小孩一样,柔柔道:“乖,姐姐吹过就不苦了。”
说完,她嘟起那片诱人的红唇对着药匙吹了吹,如兰的吐气令少年感觉自己仿佛登临了如梦如幻的云海仙境。
看着少年听话地一口一口吃着药,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留香阁做的噩梦,手上的药匙颤了颤。
少年被这一颤糊了满嘴的药沫,见她神色怅然若失,顾不得擦嘴,连忙问道:“玉儿姐,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东篱软玉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拿出手帕替他擦着嘴角,声音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恩泉,若是你以后考中了状元,进京做了大官,真的还会回来娶姐姐吗?”
少年见她居然这样问自己,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意被质疑了,伸出三指指天,语气中微微有些恼意,“玉儿姐这样的女子,天下无人可比。我东篱恩泉在此立誓,待我金榜题名后,必回紫云迎娶东篱软玉,若是我违反此誓,当死无全尸!”
东篱软玉见他面色激动地发毒誓,举起药匙作势欲打,气恼道:“上次就告诉过你,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又忘记了吗?”
见状,东篱恩泉连忙抱头求饶。
嬉闹了一会儿,东篱软玉继续给他喂药,想起方才那誓言,她微微红起了脸,片刻后,破旧的小屋里响起了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
“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哦,等到了洞房花烛夜,我会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
叶府,叶一南在屋里回想着万花坊一行发生的事。
最初在清风阁时他有些怀疑是那身体抱恙的钱妈妈与司徒少阳勾结起来埋伏自己,然而在留香阁内,司徒少阳显然也是被设计的对象。
在从万花坊离去时,他暗中留意了一下,果不其然,那个进清风阁替花魁给他传话的女子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影,看来是此女在背后做了不少手脚。
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以那幕后之人滴水不漏担钱妈妈与东篱软玉知晓那个女子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若是叶氏与司徒氏两败俱伤,最大受益者会是谁呢?
“高氏,苏氏,诸葛氏都有可能,不过也不一定,搞不好可能是两家的仇敌做的。”
叶氏与司徒氏发展了多年,这期间自然或多或少会树立敌人,如此的话,那就跟大海捞针无异。
叶一南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这事,若是以后幕后之人再出手,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