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天色昏暗,伴随着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倾泻而下,街道上的人们作鸟兽散,纷纷寻找着避雨的场所,这倒是为勾栏酒肆里聚集些人气,河旁边的小亭里,不少读书人欣赏着渭河波澜的水色,一边谈诗作词好不快活。
倒是渭河边上的那几个钓鱼的老者未受多大影响,见狂风骤起,大雨倾盆,只是淡定的穿上蓑衣,依旧如故。
李素坐在神农馆的柜台前,抬头看了眼屋外的大雨,庆幸自己提前将屋外晾晒的药材给收回了屋里,否则损失可就大了,正自出神,忽然就听见柜台上响起一阵“啪啪”声。
却是有人正在拍桌子。
李素扭头对旁边那人歉意一笑,接着,低头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上的书籍,书籍每页都描绘着植物的图案,下面还有文字注解,这本药材初解算是最适合初学者了解各种药材特性的了。
旁边是位女子,穿了件常见的短袖襦裙,青稚的脸蛋上遍布着不满的神色,不是小渔又是何人?
“李公子你在走神,我可要打你手心噢!”小姑娘挥了挥手里的竹条,装作凶狠的说道,小丫头自小便在云府长大,虽没有刻意的学过医术,但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指导李素这个“新人”自是不在话下。
李素叹了口气,轻轻的摇摇头,只得专心了一点。
来这神农馆已有数天的光景了,一些最基本的情况,他也算是知晓了。
这神农馆便是前些日子闲逛是碰见的那个医馆,目前是处在云家大小姐云婉儿的打理下,除此之外,馆里还有位坐堂大夫,云婉儿是不经常出诊的,毕竟是女儿身,长期在外坐堂就诊难免有些不便,所以馆里多是位姓秦的老大夫坐诊。
不过,神农馆毕竟是处于渭河边上,这里勾栏妓寨,数不胜数,女子患病的倒不在少数,而且,这位云大小姐医术也确实高超,往往三两针下去,患者症状立减,再辅以汤药,不出数日便可药到病除,这神乎其技的表现,一传十,十传百,便也在渭河这一块搏了个“女神农”的称号,名气不可谓不大。
而令李素十分尴尬的是,这位“女神农”似乎,好像还跟他有一些纠葛,不过准确来说是他纠葛着她,他隐约记得自己之所以会昏迷晕倒,好像就是因为在一些公共场所,说了些比较混账的话,这才惹得某些云婉儿爱慕之人猛下死手……
不过好在这位云大小姐整天独居在后院,一般是不会来前厅的,除了他刚来的那次见面外,其余的几次会面,都是因为这位云小姐出门就诊,身边缺了个拎箱拿药的跑腿人物,这才拿他充数,似乎还真把他当做医馆伙计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云老太爷的话,昨天这位云小姐淡淡的从药箱里拿出这本药材初解来,又甩了句:
“不懂的,让小渔教你。”
之后,便进了后院,没了动静,这可让这小丫头高兴坏了,自以为得了什么圣旨,没事每天就坐在前厅里督促李素读书,让他不胜其扰,不过,看在这小丫头之前照顾自己的份上,他也就勉强认可这个小老师了……
云婉儿给的这本药材初解,只是一些最简单的药材辨析,与他而言,根本毫无难度,不过,毕竟世界不同,药材种类却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些出入……抱着这个想法,他从头到尾还真就仔细的看了一遍,还别说,还真就找到了两株之前完全未曾见到的药材,看介绍似乎治疗外伤之类的,这让他大喜若狂,看书的劲头自是更足了几分。
六月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是大雨倾盆,转眼间,就雨过天晴了。
骤雨初歇,日头渐上,凉风自远处吹来,人们自勾栏栅栏酒肆里走了出来,乘着凉风各自向家的方向走去了,方才消失的楼船复又出现在江面上,丝竹声与嬉笑声悠然回荡在河面上,这座城市渐渐又恢复了活力。
眼见天气好转,李素放下书本与小渔一起进了隔壁的屋子,将切碎的药材分门别类的放在柳编簸萁里,东平府气候潮热,又加上下了场雨,狭小的房间内便有些潮湿,若是这些药材来不及风干,待他们长出各种真菌来,那这些药材的药用价值便要大大折扣了。
两人一筐又一筐的将药材搬到后院的长架上,如此来回反复了五六趟,这才将药材安防好,一时间,各种药材的清香味道便充斥在小小的院落内,在这期间,旁边的那座小楼内仍是没有丝毫动静,看样子女主人似乎并未受到打扰。
李素用凉水洗了把脸,身上的燥热才消减下去不少,取了块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向前铺走去,小渔则是进了厨房张罗着烧了些茶水,李素坐柜台前,看着逐渐薄下来的医书,心里约莫着再有两天,这本书便要被读完了,如此想着,他便继续看了起来。
刚下过雨,温度正是适宜的时候,门前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枯黄的纸张一页页的翻动,李素正瞧的入迷,忽觉门前的视线暗了几分,不由疑惑的抬头望去,就见柜台前站着位男子。
那男子看着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手里拿了把折扇,fēng_liú才子打扮,待李素抬起头时,不由一愣,然后眉头便蹙了起来,似乎对于能见到李素感到十分的吃惊。
李素有些不明所以,接着就听见那男子笑着说道:“原来是李兄啊!这么巧,怎么……这身打扮?”
估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