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翘那是多精明,自己问的话,关于他生母的事情还没有回答。
于是,她叹息一声:“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孩子,咱作为人子,生母、养母是一样的恩情。上辈人的恩怨,自有他们去处理。对吗?”
陈果听宋翘说到这里,早已珠泪滚滚,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抽泣道:“婶娘教训得对。局德怎么会忘记生母呢,她过得很好。”
白淼看他悲伤,依偎过来给他擦泪。
柴署也感到了心酸,由他的心酸,又想起追求碧波仙子的苦楚,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心酸的事情,对于谁都有。但对于陈果这样的,尤其感到沉重。坐在一桌的这些人,或许只有宋翘能够感同身受。为什么这么说?
宋翘很小就凭着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双肩,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这在义成军是人所共知的,也是义成军将校对他十分敬重的原因。
陈果也不顾忌什么了,对宋翘、介璜、介威及白淼、柴署,将生母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满桌的人无不是唏嘘感叹。
宋翘为这位嫂夫人的遭遇感到非常沉重。其实吧,男人、女人谁还没有一点私人空间,满足一下生理需要,跟夫妻感情存续毫无干系。
正如云钗说的,全怨这个卜图赐,要不是他搅乱苌卜曲的生活,就不会出现露怯玄天镜,就不会导致陈哲夫人露怯,指不定现在还生活得好好的。
正如云钗当年说的,每一个家,每一个国,都用露怯镜来照,全都会露怯,世界上哪里会有绝对干净的空间呢?就算你每天洗脸一百次,就算你每天泡在浴缸里,还是会感觉不干净。
宋宸虽然死了正妻,但是皇朝定制不许娶妾及奴婢作正妻,这样做要犯罪。所以,魏绮永远也不会成为正妻了。倒是薛仆射解决了黄羿与管氏、谷梁广与缭云的问题,但谁又能遇到薛平那样被天子敬重的节镇大帅?
宋翘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惹得陈果更是悲伤不已。原本是想通过唠唠家长里短,拉进与宋翘的心理距离,哪知道弄巧成拙,自己悲伤不能自拔。
柴署看他们说得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叔叔、婶娘,度佐对曼歌是十二分的爱慕,真心实意想与她白头偕老。只是我年轻,酒后犯浑,有惹恼她的地方还请她能原谅。”
宋翘笑起来:“度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将你的话捎给曼歌,这是确定曼歌在我家了。怎么能这样先入为主呢?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果一听,婶娘必然见过杨绒,要不然她怎么能跟柴度佐一起这么顺溜地说“曼歌”二字?肯定曼歌述说了闹起来的过程,叫人感到我们做的过火。所以,婶娘才会这么对柴度佐不客气地说话。
听柴署将打闹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完,宋翘轻言细语说道:“度佐,婶娘知道你很爱他,但你家里人嫌弃她是乐籍,你就有意无意躲着走。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你却难以掩饰自己爱的冲动。对吗?”
柴署红着脸,十分局促,抠着手指甲,像小孩做错了什么,说道:“是啊,婶娘。我与她面对面的时候,整个人都会疯掉,难以自拔。”
宋翘微微一笑:“你的错至少有五点,是姑娘家难以饶恕的。”
首先是无视对方。自从她逃走到现在将近三个月,这么久才知道来找。
其次是态度野蛮。人家姑娘玉身给你,连一句好话都没有,一直骂人。
其三是逃避责任。姑娘问大家你在哪里,却躲着不见,是想逃避什么?
其四是集体欺凌。满屋子朋友为什么一开始就没人说实话,引起误会。
其五是朋友无礼。姑娘发怒,男孩子为什么不能忍让,还要举剑搏杀。
陈果听到这里,不是服气了,怒道:“男孩凭啥就得让着姑娘家?”
他撂下这么一句,拉上白淼,头也不回,飞奔出府而去。
宋翘淡然一笑:“柴署,我不知道是你恋爱还是别人替你恋爱?局德这样做朋友,尺度过了。你去告诉他吧,待在我这里没用的。”
柴署翻身给宋翘跪下,泪流满面:“婶娘,你批评度佐的五大错,度佐心服口服,确实是度佐不对。但那天晚上,度佐的确差一点见阎王,幸亏哥哥们及时将我背到了李挂那里。”
“什么?李挂怎么说的?”这可是宋翘始料未及的,大为震惊。
柴署一看,婶娘并不知道这个,哭道:“当时看见曼歌,正要去追,小腹剧痛。被店家搭救,发起高烧,第二天被哥哥们背进济仁堂。李挂说:凭我睡下去,千日难以行房。以后也沾着就完,苦恼一生。开了疏滞补阳药。”
宋翘当即将柴署拉进怀里,泪流满面:“婶娘知道你追杨绒好苦。孩子,登峰骤停要人命啊。女的如果故意害人,这是最毒之法。死了人,一丁点害人的罪证也没有。俗称逍遥鬼。男人可不敢这样,千万记住。”
柴署长叹一声:“婶娘,曼歌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吗?”
宋翘扶他起来,给柴署擦一擦眼泪:“度佐,曼歌的确来了我这里,开始只说跟你闹翻,住一段。前段我发现她呕吐,是怀孕了,想用药给她处理。她死活不让,这才说打闹经过。经你这一说,才知道她说的只对了一半。”
柴署一听,杨绒怀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姑娘家,没有嫁人怀孩子在外躲避,算怎么回事啊?
那种担心那种揪心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