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的一句话将自己深埋在心里的往事与回忆毫无保留地全掘了出来,当初自己赤着两只脚走到汴京,血海里拼杀出这么一大片江山,没有回去过,没有衣锦还乡,没有炫耀,因为自己的父亲最恨自己赌,赚再多的钱他的拗脾气也不会看一眼自己的钱。
梁川或许能懂一点庆忌的心理,当年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帮朱棣得到天下后,位极人臣,可是回到家里,连他唯一的亲人姐姐也避而不见,世上的荣耀都加诸在他的身上,没人共分享,与没有又有何区别。
有时候人生在世,多么的打拼为的不是自己去享受,反而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
梁川喋喋不休地讲着他们何家的事,庆忌的额头暴起了粗壮的青筋,暴喝道:“你们丁府的欺人太甚,在我们醉金赌坊愿赌不服输,还敢在我这闹事,莫不是仗着丁府的势想欺压我们这些良民不成?”
庆忌对着左右说道:“将那厮提来!”
念修原来也算相貌清秀,现在被打得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牙齿全部打没了,鼻子嘴里全淌着血水,看着就快不成了。
下人们压根没想到这赌坊的人这么狠,敢对自己府里的人下这么狠的手,群情激愤,不过又怕人家真的有什么后台,否则怎么敢这么打脸的?
在汴京想活下去,便是个卖梨的小摊也得有人罩着,否则分分种让人掀了。更不要说这种吸金的无底洞,背后的势力只有明眼人看不到的,没有人不敢想到的。
梁川看念修被打得跟猪头似的,心里倒是挺高兴的,你他娘的没经自己同意把钱拿来赌了,是不是赌完还想耍威风才让人搞成这副德性的,吃苦头了吧。
“他做了什么你们要下这么重的手?”
庆忌狠道:“这小子赌完赊账,赊完就算了,还掀了我两块赌桌,成心跟我这过不去,今天还算是黄道吉日不想见血,否则这么小子我早让他去投胎去了!”
梁川道:“那你们打也打了,这事还不能罢休?”
庆忌道:“打了是扯平了他自己赊的账,那两张赌桌赌资近万贯,大爷您替他还。。?”
梁川心想我还你大爷,你当老子是凯子是还是储蓄罐?何保正那么正直,怎么你这个小兔崽这么鬼精鬼精的?哪天把你老子请来,让他好好治治你!
不守这小子说这番话,眉宇之间与何保正更是神似,梁川看得想笑。
梁川背后跟着的下人们挑唆道:“梁管事,甭跟他聒噪,拆了这鸟坊,为咱们丁府出这口恶气!”
“对对!拆了它拆了它!”下人们被怂恿一下群情涌动。梁川眼睛扫了一下这些外强中干狗仗人势的渣渣,你们行你们上呀,老子绝对不拦着,打死打残老子我一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梁川还特意往旁边闪了一下,就想看看他们怎么拆了人家的赌坊,不过等了半天,这些下人都在等梁川发号施令,一个出头鸟也没有。
一时间醉金赌坊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各方人一时竟然达成了诡异的同步,所有人按兵不动,注意都落在梁川的身上。
那一刻梁川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你这后生说话我就不喜欢听了,为什么赌桌上亏的全算在我们头上?输赢本是老天爷赏饭吃,变成了你家一独大稳赢不亏?”
庆忌冷笑了一声,从旁边一张赌桌摸过几枚骰子,在手里把玩着,他自己现在一手赌技出神入化,全凭着自己当年在赌场里忍辱负重,一拳一脚再加各种白眼咬着牙全凭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的意力挺了过来才练就的,现在自己在赌界扬名立万,不敢说大杀大方,赢个赌局还是小有把握的。
“梁管事的尽管可以试试,输赢咱们看淡淡些。。”看淡几个字庆忌咬得格外清晰,话外之意就像是告诉梁川,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一会要让你连裤子都输掉。
说实话梁川赌博并不专业,可以说以前是最恨赌博的,抓到博赌的人,规模大的几十号人聚赌,一起案件能办到地老天荒,每每看到这些赌徒就想生吞活剥了他们,让他自己去沾赌,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梁川骑虎难下,不过梁川仗着城墙厚的脸皮说道:“不了,我这个人不爱赌博,只做有把握的事。”
庆忌盛情之下就是要给梁川一个下马威,结果梁川舔着脸竟然一口回绝了,就像一记力道十足的拳头打在绵花上,众人顿时意兴阑珊,有点没滋味。
赌又不赌?难不成这厮想来强的?庆忌看梁川的块头,再看看他身后的人,背后还有丁谓那只老狐狸的影子,庆忌虽然自己也有靠山,可是出了事不一定这靠山敢跟丁谓叫板啊。。
梁川握着拳头压了几个响指。
庆忌更是心里咯噔一下。
场面好像有一种要失去控制的感觉。
自己好不容易开创的局面,这小子而且可能与自己爹娘认识,要是他们让他来搅自己的场子,那可真是不妙了。
怎么办?
庆忌手里微微出汗,对着梁川道:“这样,梁管事,今天这事或许有些误会,但是我们醉金坊有我自己的规矩,赌桌上的事赌桌上解决,这小子嘴里塞驴毛了,说我们出老千,那咱们就试试,你要是在我们桌子上赢了我,今儿这事就一笔揭过,要是不行,你就拿钱来赎人,否则免谈!”
庆忌的这话听着态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