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看到这些袍泽花了钱哪怕是去城外找村里面的女子发泄一下心中的邪火,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买一些吃食来饱腹,这已经算是最低的要求了,苦命人何必为难苦命人!
当官的天天大鱼大肉,他们这些底下人吃饭都成困难,能睁一只眼就不会太较真。
梁川回到墙根子底下,帐篷已经重新支了起来,老叫花脸上带着伤彩,还有其他修城墙的兄弟看到梁川回来一脸的不忿,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挂在脸上。
梁川进了帐篷拿起口袋里的牛肉继续大吃起来,干这么重的体力活也就吃这样的高热量的食物顶用了。
“刚刚点。。卯。。我替你应了。。”老叫花进了帐篷口齿不清地说道。
“算你还有点人性没有落井下石,吃东西没?把弟兄们喊进来,这一袋子肉我吃不完!”
梁川把肉往众人跟前一推,让他们自己拿取。
老叫花一愣,早上还找人家麻烦,现在人家不计前嫌,转眼就吃人的嘴短不太好吧。
“怎么?肉可香了。”
梁川抽了一大条肉干递给了老叫花,这老哥叫老叫花,可是估计年纪只有四十左右,只是干多了体力活加上风霜的洗礼,头发白了一半,显得沧桑不已罢了。
老叫花接过梁川递来的肉干,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这肉看得他有些眩晕,记不清上一次吃肉是多少年前了,当了这么多年兵,也不舍得让自己的嘴贪馋一回。
“吃吧,别干愣着,叫他们也一齐来吃,一会又要搬他娘的砖了。”
“这是什么肉?”
老叫花有些失神地问道,肉的味儿太香了,一口肉干在嘴里嚼个不停,就是舍不得咽到肚子里,可不是天天能吃到这东西的。
“牛肉!”
“什么!”老叫花叫了一声,众人吓了跳把头探进了帐篷,一看,两人竟然在吃什么好吃的!
“祖宗啊,牛可是耕地的好牲口,杀了吃肉这是罪过啊!”
“这不是耕地的黄牛,是吐蕃高原上的长毛牦牛肉,大胆吃,土地公会原谅你的。”
老叫花手下宋家的一众人看着老家花嚼得香喷,个个口水往肚子狠狠咽个不停。
“让大伙一起来吃!”
老叫花叫了同一帐篷的其他人进帐。
几乎是同时,大家的眼睛只注意到了地上的那满满一袋子的肉干,口水不往肚子里流,只差点流到地上。
当兵一辈子,他们的肚子哪里有过这等待遇?
军营里打架是常事,但是最重要的是一起讨命,打起来一个人帮你跟在一个在背后捅你一刀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肉太诱人了,让大家都忘记了早上梁川的一脚之仇,一伍人坐在帐篷里美美地吃了起来。
没人会去想这牛肉是哪里来的。
战场上杀到最疯狂的时候,吃人肉也是正常的,据说当年安史之乱时,张巡吃光了城里的数十万人,最后只剩下五十几个老人,拖住了安禄山的大军,成全了郭子仪的不世功名!
老叫花他们更不是小气的人,这种小节的东西还有空去计较?
很显然他们同样饿到了极点,每天重复着最繁重的体力活,吃的却是最差的小米饭,高梁饭,见到肉谁不会两眼放光?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一人一条肉干下肚,大家再看梁川的眼神就柔和多了,毕竟肉干那么香。
“小哥是哪里人士?”
一袋肉便结交了一帮一辈子的兄弟。
一圈人围着梁川,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我是凤山人士。”
“凤山?那是哪里?”
梁川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这故事精彩得比肉干还下饭,听得众人神往不已。
“老叫花。。哦不。。老哥哥怎么称呼?”
“你管我叫老叫花就成。。听。。听习惯了,叫名字我还反应不过来,这些是宋家兄弟,宋有财。。。宋铁根。。。宋平安,宋安是两兄弟。。宋二牛。宋虎娃等兄弟,我们都是绥州人士。”
梁川意外地道:“你们是象龙寺村来的?”
九个人眉宇间透着惊喜地问道:“难道你知道?”
“我认识两位姓宋的小兄弟,他们就来自象龙寺村,我见你们都姓宋又是来自绥州,我就蛮问一句。”
老叫花说道:“不怕你见笑,我们老家太穷了,地打不出二两粮食,就全都来赚饷银了,这行伍十个有八个是绥州人,你说的应该是村头宋大郎二郎家的两个娃,他们在前军营里,唉。”
“为何叹气?”
“修城墙他们熬不住,前军打仗战死又极多,苦命的娃,小小年纪就要刀头舔血讨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叫花的嘴突然又不漏风了,一字一句讲得真情意切。
都说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在这年代却逼得全村人没有活路老少齐上阵去讨命,这不是光荣,这是悲哀,老百姓的悲哀时代的悲哀。
一袋子的肉干也就两炷香的时间,十个人分得干干净净,修城的梆子响了起来,一伍人出了帐篷拿起竹筐和挑担以及各自的工具,麻木地准备进砖窑挑砖砌城墙。
说的话多了关系自然也就越来越好了,梁川问老叫花道:“老叫花,这里谁是头头?”
“定川寨的守将是泾源路招讨使葛怀敏,是个纨绔衙内,好像是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