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大半日,直到午时才在一处山脚下略作休息。
正是春末夏初花开正盛的季节,到处都是青碧的色彩,野花点缀在杂草间,天高云淡,鸟鸣声声。张小五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臆间便涌入一股干净温暖的大自然清香,真是说不出的惬意,这样纯净优美的景色她还真没身临其境过。
马车在一处开阔地停下略做休息,越明澈已在张小五下车前下了马,正侧首向属下交代着什么,只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粉色如新荷初绽的倩影时,不由下意识的转眸看去。
夏初的阳光耀眼至极,金色的光晕浓浓的泼洒在张小五娇柔的背影上,宛如为她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纱衣。她轻轻仰着头 ,漂亮的水眸微微眯起,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射出金色的光影,清风拂过她素淡的面颊,几缕发丝随风舞动。
许是被那几缕俏皮的发丝弄得痒了,张小五忽然弯了唇角,勾起一抹悠然的笑。
越明澈冷眸微眯,那样一种极致的妖娆竟令他向来沉稳内敛的心,怦然而动。
天高云淡,绿水清山。就在这样一副大自然浓墨重彩的画卷里,那一袭粉色身影竟是如此令人瞩目的所在,直令那漫天耀眼的阳光几乎都失去了色彩。
那一刻,他深沉的凤眸里,墨色骤然转深。
柔风拂去鬓边的散发,张小五忽然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眸光正投射在她的身上,眼角一动,下意识的转眸望去,却只看到王爷转身而去的冷漠身影。
心念一动,张小五有些不可置信地挑了挑黛眉,为自己心中忽然涌出的那个想法惊诧不已。她自嘲一笑,随即翩然转身,朝着与王爷相反的方向走去,所以,她没有看到就在她转身的霎那,有一双幽深的凤眸再次将眸光凝注在她身上……
本以为越明澈会以王爷的身份大张旗鼓的出行,出发了才发现他们居然是轻装简行,张小五很是诧异,左看右看的也就只看到两个人,一个赶车,另一个骑马跟在他身侧。张小五不由的暗自猜想,这王爷出行不可能只带这两人,身边一定还有高手在暗中随行保护的吧?
马车行了三日,可是以他们游山玩水般行进的迅速,日行不过百多里,恐怕快马加鞭一天光景就能回到出发地。张小五很不解王爷这悠闲的态度,想要提醒他应加快些行程,可是又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顾也懒得去问,反正这样慢慢的走,倒能让她更好的欣赏沿途的美景。
这三日,一切都过于平静。
她与他几乎零交流,连面也只见过那一两次,白天,她在她的马车里,他坐在他的马上,就是午饭时,他们也总只是各吃各的,她在马车上吃,他不知在哪吃。
入夜打尖住店,他们更是一人一间房,各自在房中用餐,更不会有任何接触。
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从昨天开始 ,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心神不宁,而且她这两天还觉得那越明澈总是神 神 密密的,冰块脸眉头总是那样拧在一起,跟那个刘栋说话时也是很沉重的样子,眼里似乎有那么一丝忧愁,也不知道在烦些什么。
这一日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想着很快便可以下车住店休息一下颠簸了一天的身子,张小五心里欢快,不由的舒展着身子没有形象的躺在马车里,却见车帘一晃,越明澈轻轻跃了进来,诧异的看了眼张小五,垂眸坐到一边,依在锦靠背上。
张小五慌忙爬起来,理了理衣服,又顺了顺头发,乖乖的坐在那里,被越明澈突然出现的意外而恼羞的脸上双眼满是戒备的盯着那一脸平静的王爷。
“王爷骑马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挤到车箱里来?”
越明澈不语,只是垂下的眸子抬了抬,瞧了瞧张小五后又重新垂了下去,只是出神的盯着前方,一脸的落莫,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哀伤,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忽见他猛的抬头,眸光微寒,轻提挑起车帘一角扫向一边的树林。
嗖嗖!两支箭带着杀气从路两旁的林子飞出,直直射向窗子。
“小心!”越明澈偏头的同时大手一伸,将兀自惊愕的张小五用力往怀中一带,几乎同时两声金属铮铮的响声在轩厢里回荡。
张小五惊愕的看到刚才她头靠着的车厢门壁上插着一支箭,箭尾还在微微抖动,可见射箭之人用力之大。回头一看,越明澈肩头后的车厢壁上居然也有一支,同样抖动着箭尾。危机感让张小五不由的神色一凛,手指一抻略掀起车帘一角,树林里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
“怎么回事?打劫?这光天化日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嗖嗖’声,又有箭从两边射来,再接着,便是嗖嗖嗖的声音,这次不是两只,而是十数只,带着凛冽的寒风,如箭雨般射来。
“真他妈的嚣张!”意外的险情似乎是刺激了张小五慵懒的神经,激活了她心底里被她刻意掩埋的那股见义勇行侠仗义的豪情,嘴里骂着,眸光却骤然降下了温度。
伸手往四周摸了摸,想寻件防身武器,可车内除了软绵绵的锦垫空空如也,低咒一声,迅速起身想跳下车去,却觉肩头一紧,眼前一晃,转眼就躺到了王爷的腿 上,一抬眼,对上他探究却忧郁的眸光。
“不是打劫的蟊贼,是杀手。”
杀手?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张小五的耳朵里炸开,凤眸忽明忽暗,杀手要杀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这个王爷吧?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