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连冒着大雪打了两天,上万日国炮灰几乎死光了,也没打下镰仓城,只是填平了护城河而已。
十一月三十,徒劳无功的蒙古军队只好放弃攻打镰仓城,
听到元寇退兵的消息,北条时宗正在甘绳邸的园林中赏雪观梅。
“主公,元寇退兵了。”家令平赖纲说道。
脸色苍白、病骨支离的北条时宗,扶着一个侍女的肩膀,幽幽看着大雪中含苞待放的红梅,突然猛地捂嘴咳嗽起来,等拿下手帕,手帕上赫然一片刺目的殷红。
“主公……”平赖纲泪目说道,“还请多多珍重啊。”
北条时宗伸出修长枯瘦的手指,抚摸一朵红梅,有心摘下,但终究没有忍心摘。梅花映在他漆黑的细长眸子,犹如两团火焰。
“吾命不久矣,焉能不知。”北条时宗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笑容脆弱的如同青花瓷。“大事未尽,出师未捷,吾很不甘呢。”
平赖纲等人听了,忍不住跪在雪地,“主公万万珍重,拜托了。”
北条时宗忧劳成疾,药石无效,他们也没有办法,就是八百万神灵和大德高僧,也无法挽救北条时宗每况愈下的身体。
“阿弥陀佛,人生自有长短,世上终有因果。殿下睿智,该了却时便了却,旧缘尽时新缘结。”
随着一个清朗苍老的声音,一个灰衣老僧从梅林后转出。
“师尊,弟子旧缘将尽,可心中不忘,执念深种心田,该当如何呢?”北条时宗合什问道。
这个老僧,当然就是他的老师大休正念了。
大休正念是宋人,当年和兰溪禅师一起东渡日国。兰溪禅师圆寂后,他就是日国宋僧之首,极得北条时宗信重。
“殿下心中执念,自当也随尘缘尽,又如何深种心田呢?回归太虚之日,往生极乐之时,此乃脱离苦海之无上欢喜,何来前世执念呢。”
“此念非我念,与我何加焉?此世只种此世因,不可强求今世果。一灯既灭,一灯既明。乃终有明,是以长明。”大休正念说道。
平赖纲等人听得心中空明,一起合什道:“大师妙言,在下谨受教。”
北条时宗终于露出轻松至极的微笑,看着梅花落雪的林园吟诗道:“他年梅开日,黄泉亦有知。碑下幽魂冷,便是雪落时。生死本一事,阴阳共一枝。此生若长久,那世便来迟。”
大休正念合什道:“善哉善哉,殿下如此明心见性,堪破生死之界,老衲放心了。阿弥陀佛!”
平赖纲等人也一起露出喜色,祝贺道:“恭喜主公大彻大悟!”
北条时宗大笑道:“吾此生虽然屈指可数,但此生的因还是要种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平赖纲!”
“在!”平赖纲道。
“你想办法派人去元廷,告诉鞑酋,我神国愿降为臣属,侍奉大国……”
“主公!这如何使得…”平赖纲脱口而出,他万万想不到主公心里藏着臣服的心思。
北条时宗手一挥,打断平赖纲的话,“前次的元寇大军去了哪里?这次的元寇,不过三万骑兵,就让神国陷入绝境。倘若上次的元寇大军再来,神国如何抵挡?”
“倘若再有几万元寇骑兵登陆,又如何抵挡?若吾所料不差,元寇援军已经快到了。到那时,各地的抗元义军,又能坚持多久?九州岛已失,元寇会源源不断登陆本州。我们根本无法阻止了。”
“这场仗如此打下去,我神国最多坚持一年。终究是要…失败的。吾之本意,乃是狠狠打痛元寇,让他们认识到神国不可征服,让他们知难而退,争取一个体面的条件。臣服的底线,就是可以仿效高丽。”
北条时宗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在九州岛已失的情况下,日国很难赢得战争了。但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臣服为藩属,也可能是像宋国那样,彻底灭亡。
北条时宗的目的,是以战逼和,将元军耗在泥潭,将元寇的狂妄打掉,再趁机低姿态的递上主动臣服的台阶,换取元寇退兵。
不得不说,北条时宗的谋算可行度还是有的。争取一个半独立的地位,不是没可能实现。
“哈依!”平赖纲领命,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休禅师道:“阿弥陀佛!元军杀孽滔天,神人共愤,必遭天谴,报应将近也。”
北条时宗又道:“关西石见国来了一支元军,听说有一万多人。他们在石见国待了大半个月了,但既不打仗,又不撤离,真是怪哉。”
千叶真家苦笑道:“这支元寇,我们根本无暇对付。只能让他们在关西横行了。但愿他们不要来关东。”
北条时宗冷哼一声,“来又如何?关东义军如云,武士如雨,还怕多一万多元寇?眼前两件大事,诸君一定要努力。一是遥控各地武士义军,抗击元寇。二是尽快接触元廷,开启议和。神国将来,就拜托诸君了。”
诸将含泪道:“哈依!”
然而腊月初,幕府的求和使者刚刚出发没几天,第二批元军援军就到达了关东。
由于这次元廷的船更多,竟然运来了整整四万大军。
其中一万蒙古骑兵,一万探马赤军,两万世候汉军。
两万蒙古色目骑兵,当然还是划归忻都统帅。可两万世候汉军的统帅竟然是…张弘范!
大汉奸张弘范,原本是今年病死的。可是因为蝴蝶效应,张弘范找了张三丰治病,竟然没有病死,而是痊愈了。
忽必烈这两年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