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老板带上河珠出门,到了一家珠宝店。这店主是他的一个朋友,二人见了面,刘老板拿出河珠,让朋友帮着验看河珠真伪。朋友拿过河珠,举到半空反复鉴别,口里不住啧啧称道,“好珠c珠!真是好东西,哪弄的?”
“一个朋友的,他心里没底,求我帮忙找人看看。”刘老板说完,紧着问,“你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照当下市面上的价值,至少也得一万。”
文明老板听了,心里有了底,谢过朋友,回到家中,取出一万块大洋,送到世德家里。世德要立下字据,刘老板大方地笑了一声,推说不用。
过了几日,世德到了刘老板米行,见了面,千恩万谢,把一万块大洋还给刘老板,同时送给刘老板一只做工精巧的银壳瑞士怀表。刘老板接过怀表,满心喜欢,嘴上却说,“这是什么道理?”
“有钱大家赚,赚了大家花嘛。刘老板帮我赚了钱,我哪里好吃独食,再说了,借钱付利息,也是在商言商嘛。”世德说。
“可咱们是什么关系?跟亲兄弟似的,讲什么借还的。”刘老板客气道,“遇上难处,帮帮忙,还不应该的吗?甄兄要是这样,岂不把兄弟当成外人看了?”
“即是自家兄弟,哥赚了钱,分些给兄弟,不也应当吗?兄弟要是不肯收,反倒让哥觉得,兄弟往后不再愿帮哥哥了。”
见世德执意要给,又说出这等掏心窝子的话,刘老板便不再争执,收下了怀表。二人又找了家酒店,要了菜,吃喝起来。
果然,以后只要是资金周转不灵,世德就会拿来极品河珠抵押给刘老板,从刘老板那里借出钱来。每回借钱的时间都不长,且都到期必还,从不拖延,又都会给刘老板带些小礼物。时间一长,便成自然,每回世德拿河珠来抵押借钱,刘老板连看都不看一眼抵押物,只是随手拿起,锁到柜中,就将大洋交给世德。
大约过了半年,一次世德又来抵押河珠借钱。这回出了点意外,事先说好了一周之后便来还钱,可是一周过后,还没见到世德的人影。刘老板思忖,想必是路上阻隔,或是在上海那边出货不顺,好朋友才没按期回来,心里也没太在意。直等又过去一周,还没见世德来还钱,刘老板心里稍稍有些发虚。想到甄府去看看究竟,又怕好朋友回来后听说了,会怪他小气,何况还有五颗极品河珠质押在自己手上,心里也就不太发慌。
又过了两天,还没见到世德的人影,刘老板就变得焦虑不安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种焦虑是因为替好朋友音信全无的担忧呢,还是为自己的一万块大洋挂念?终于有一天,刘老板打熬不过,雇了辆车,直奔甄府去了。车到甄府,看见甄府的大门紧闭,上前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人应声,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应声,刘老板心底一阵发凉,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敲这时,旁边邻居家一个女人,从街门探头向这里张望,刘老板刚要上前去寻问,这甄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人去哪儿啦?不料想那女人却急三火四地向他走来。
“你是来找人的吗?”那女人问。
“是啊。”刘老板说。
“来找谁?”那女人问,两道倒八字眉竖立起来,眼里露出敌意。
“找甄老板啊,”刘老板说,“他家怎么没有人啦?”
那女人没理会刘老板的话,只是眯着三角眼问,“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哇,顶要好的朋友。”刘老板说。
“这么说,”那女人说,“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啦?”
“当然知道啦,甄老板眼下正在上海跑生意呢。”刘老板这句话刚出口,那女人像受了剌激,忽地一把抱住刘老板的胳膊,尖声尖气地叫喊,“你来得正好,你得跟我们到警察局去,来人啊!来人啊!”
这一喊不要紧,把刘老板唬得魂飞魄散,浑身骨头都软了,疑心自己遇上了女疯子,撕扯着就要挣脱开去,不料刘老板越是挣脱,那女人抱得越紧,喊叫声越凄厉瘮人,一会功夫,就有左邻右舍的女人们冲出来,像黄蜂攻击猎物一样,把刘老板团团围住,抱着刘老板胳膊的女人,见自己喊来了人,便呼喊道,“捉住他,别让他跑了,他和那骗子是一伙的!”
一群女人听说,也顾不得颜面,纷纷上来揪住刘老板,薅衣领的,扯胸襟的,拽袖子的。刘老板平日逛窑子,各色女人也都见过,眼前这阵势却是从没见过,虽说身子被女人围裹着,却丝毫没有平日逛窑子的那种体验。他想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群女人哪里容他开口,朝他脸上唾吐,用各种脏话骂他,撕扯中,甚至还有一个女人伸手挠了他的脸。女人们推推搡搡,拖拖拉拉,说是要把他往警察局里送。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挡住了去路,幸好两个巡逻的警察赶来,才算救了他的大驾。
警察把一群人带回警署,命令他们在审讯室站好。一个警员拿来一本记事簿,坐在一张桌子前,讯问了刘老板的姓名、籍贯、家庭住址等一应事项,一一记录在案;接下来又问起纠纷的起因。刘老板一脸委屈,向警察抱怨道,“我到朋友家探望朋友,遇上了她们,这群疯子不由分说,就把我逮住,拉到这里,还骂我是骗子呢,警官,我刘某指天发誓,从祖上起,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在米市巷街经营几辈子啦,哪里干过骗人之类的勾当?”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