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大哥是公安局长呢。地地道道的实权派。”张还山得意地替世德吹嘘。
世德脸上有些发热,正要说出现在已经不是局长了,忽然觉得在这种诚,这话吐不出口,这才恍然醒悟,为什么在家临走前,小柳红叮嘱他,到了这里,只谈交情,不谈别的。看来小柳红事先已料到,会碰上这种场面,心里暗暗佩服小柳红料事的英明。
说话间,勤务兵把饭菜打回来,在饭厅里摆上,张还山拿出好酒,三人就吃喝起来。行了一天的路,火车上虽有餐车,饭菜却不可口,世德差不多没怎么吃饭。现在桌上有了好酒好菜,主人又诚心诚意地劝着,便放开肚皮,吃喝起来。二人喝光一瓶卢州老窖,便觉得够了底儿。匆匆吃了饭,女主人便要安排世德睡下。张还山却说,和大哥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想和大哥唠扯唠扯,便和世德一块儿睡到客房里。二人都有些醉了,头脑却都清醒,嘴也不发板。半依在床上,各自叙说起从上海分手后的经历。张还山说的,世德先前,差不多都听张还河说过,再听一遍,便不觉新鲜;倒是世德和小柳红的经历,张还山从张还河那里没细听过,如今听起来,像在书场里听评书,有时世德讲得粗略,便觉得不解渴,不时提醒世德,“哥,你细点讲,把这事儿讲清楚。”受到张还山的鼓励,借着酒意,世德就把这些年里发生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甚至忘记了小柳红在家里的叮嘱,把局长被撤职的事,也说了出来。说到伤心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抱怨道,“那四狗腿子,是我早年的朋友不假,他父母也是想借我的威势,把我挂扯进去,可单凭他们的一面之词,不由分说,就说我循私枉法,把我给撤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太不公平了!”也是借着酒力,张还山打抱不平,说道,“这地方上做事,也太草率了,哥,你先别上火,明天,我以军区司令部的名义,给你们地方政府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做得什么事嘛,好歹哥也是老革命了,年轻时就从事抗日救亡运动,为这事,还坐过日本人的监狱呢;越狱后到了上海,也是从事抗日救亡工作,救助抗日爱国青年,支援抗日队伍武器;现在全国解放了,哥和嫂子继续从事革命工作,即使工作中出些差错,也要给人改正的机会嘛;像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一撸到底,对老同志也太不尊重了。明天我就去说,看看要是不行,干脆,我把你调到部队里来,正好我现在有这个权力,省得在地方上受窝囊气。”
见张还山说了这话,世德心里解气,觉着自己没白交这个兄弟。二人言语投机,直唠到下半夜,才分头睡下。
一早醒来,二人都醒了酒,张还山觉得,昨天晚上借着酒力,有些话说得过了头,毕竟和世德是江湖之交,昨晚他说的那些事,听起来也的确不太公平,可到底是世德的一面之词,世德又是老江湖,哪里敢全信?这样一想,担心这事一旦处理不当,反会给自身惹出麻烦,便不再提起帮世德讨回公道的事。见世德也醒了酒,就和世德说了些客套话,推说自己事务太忙,只派自己的秘书,去司令部调来一辆车,让秘书陪着世德,到沈阳各处转转。
世德也觉得,昨晚醉酒后,忘记了小柳红的叮嘱,把话说过了,现在也有些后悔,见张还山不再提起昨晚答应的事,他也不再提起。
在沈阳玩了两天,张还山每天忙忙碌碌,女主人也早出晚归,各自忙自己的工作,虽说天天有秘书陪着,住了两天,便觉无趣,想要回去。听说世德要走,张还山夫妇嘴上客气,埋怨世德干嘛这么急着回去?却不十分挽留。丈夫吩咐妻子上街,买些礼物,让世德带着。
女主人上街的功夫,张还山陪着世德坐在客厅喝茶聊天。聊了一会儿,张还山问,“哥这次来,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世德听了,知道张还山已把那天晚上的话,当成了酒后醉话,不算数了。只是听说他现在在军区主管人事工作,又听说能帮他调到军队里,世德便动了心,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眼见张还山开了口,趁机说,“哥现在在地方上,干得有些窝囊,你看能不能把哥办到部队里来?”
张还山听了,望着世德,发了一会儿愣,随即又笑了笑,知道是那天晚上,酒后冲动,没管住嘴吧,让世德粘住了。想了想,问世德,“军区刚刚在你们那里,建了一所辽南干休所,眼下正缺管理人员,不知哥感不感兴趣?”
“兄弟说的那个干休所,是个什么级别?”世德问。
“营级单位。”
世德听过,笑了笑,说道,“兄弟,不背你说,我一个侄子,现在是警备区政治部干部,今年还不到三十,都是团职了。”
张还山听出,世德嫌干休所的职级太低,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哥不知道呢,兄弟现在的职权,只在这个级别之内好使,团职以上的干部,要向中央军委备案的。哥现在还没有军籍,冷丁报上团职干部,你让兄弟怎么办理?这个干所休所,虽说是个营级部门,却是个休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