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艳是恒富的大女儿,比昌喜兄弟早两年下的乡,眼见昌喜兄弟上了大学,便也沉不住气了,来找恒安商量。恒安听过,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昌艳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啦。”恒富说,“你嫂子长年在家病休,只我一个人挣钱,养一大家子人,我寻思着,要是昌艳能招工回城,挣钱帮帮我,家里也好过些。”
二人说了会闲话,见恒安并没答应说要帮忙,恒富心里有些凉,起身要走。把恒富送到街上时,恒安突然对恒富说,“昌艳下次回来,你让她到我这儿来一趟。”
恒富不知就里,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了。
下个礼拜天,恒安往妻子要来五十块钱。平日两人的工资,都是由妻子掌管,恒安一般也不花钱,偶尔要一次钱,她又怕问了钱的用场,会惹丈夫不高兴,便从来不问丈夫要钱干什么。恒安拿着钱,到了百货商场,选了台时下最流行的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紧接着,又把收音机搬到一家电器修理部。正巧修理部里的人不多,恒安把收音机放到柜台上,问店员说,“有没有办法,让这台收音机只用几个月,就能出毛病?”
店员听这话问得有些怪,拿眼盯着恒安,笑了笑问,“你这不是新买的吗?干嘛让他出毛病?”
“是这么回事,”恒安说,“我想做个试验,看看一个新收音机,能不能想办法在半年之内让它坏掉。”
“那还不简单,”店员说,“你只把二极管取下,再换上一个老旧的,过不了几天,这收音机保准出毛病。”
“那就麻烦师傅,给我换一个,我想搞个小试验,上课时用。”
店员见是买卖,也没多想,拆下收音机后盖,抓过电烙铁,三下五除二,一会功夫,就从收音机里取下新的二极管,换上一个废弃的老旧二极管,测试一下,收音机还好用,恒安付了钱,搬着收音机回家了。妻子见了,问道,“家里有收音机,你怎么又买了一台?”
“家里的快要坏了,再买一台在家放着,等那台坏了,就用这新的。”
丈夫常常会干出些匪夷所思的事,妻子听了这种解答,也就习以为常,笑了笑,不再理会他。
三月底,昌艳回家了。听父亲说,恒安大叔要找她,不待吃过饭,径直到了恒安家里。恒安见昌艳到了家里,并不显得怎么热情,只唠了些在农村的一些琐事,也不提找她来要干什么。看看天色已晚,昌艳要回去,恒安才说,“大叔给你买了台收音机,听说‘五一’前又要招工了,你把它带上,到了农村,给你们生产队长送去,不的,招工的名额总也轮不到咱头上。”
“大叔,这样可不行,我招工的事,怎么能让你买礼物送人。”昌艳推辞说。
“别说傻话,”恒安说,“大叔也不是给你的,只是借给你用一下罢了,到时候你再还给大叔,不就结了。”
“大叔你逗我呐,这东西送了人,我还怎么还你呀?”
“等你回了城,自然就有了。你家里现在也不宽裕,我估计也拿不出这钱,你先拿去用吧,招工的事要紧。”
“那也成,”昌艳说,“等我回了城,到工厂挣了钱,再买台新的给你。”
“成!成!”
昌艳也不再挣持,带上收音机去了。
回到乡下,昌艳经直到了队长家里,说明来意,吓了队长一跳。农村人,哪曾见过这等媳玩艺,昌艳帮着通上电,收音机里就播放出清纯悦耳的声音,乐得队长一家人围攻在收音机前,听个没完。
四月初,队长交给昌艳一份招工报表,办完了一应的手续,“五一”前,昌艳扛着行李,回城工作了。新单位是粮食局下属的粮站,平日只是卖些供应居民的粮油,工作也不累,心里自是高兴,头一个月开了工资,先去买了两瓶酒和两包点心,送来孝敬二爷和大叔。恒安看了,笑着说,“大叔家不少这些东西,依我看,你还是瞅空回趟乡下,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们队长。”
“想得美!”昌艳说,“都给了他一台收音机了,现在已经回城了,凭什么还给他送东西?”
“你这丫头,这么淡情寡意的,听大叔的话,回去看看,看看队长家的收音机坏了没有,要是坏了,你给带回来,大叔帮他修修。人家好歹帮你回了城,哪能这么忘恩负义?东西给人家了,人家也帮你了,本来有了交情,你要是心痛这两包点心,忘了交情,咱们的礼不是白送了吗?万一将来要是再求到人家时,怎么张得开口?”
昌艳原本不想去,经恒安一通开导,赶上一个周日休息,乘车回了农村。队长见昌艳又带着礼来了,觉得这孩子挺厚道,重交情,忙着喊来老伴,做饭招待昌艳。坐着说话时,昌艳问队长,“收音机怎么不听了?”
“咳,坏了。”队长心痛地说,“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这几天,冷丁不听使唤了,通了电,嗡嗡地响,听不清里面说话的声。”队长边说,边给收音机插上电源,果然全是刺耳的杂音。
“拿来去修修呀。”昌艳说。
“咳,你婶舍不得花钱,说这东西摆着看看,就挺好的,不用修了。”队长苦笑着说。
“这样吧,我带回去修修,我叔的一个朋友会修收音机,不用花钱,修好了,下次我给你送来。”
队长心里挺高兴,吃过饭,让老伴拣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