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年初攻入帕拉图的赫德部落抢得盆满钵满,令其他部落万分眼红。
“蛮子从烬流江两岸同时杀过来,数都数不清啊!”老商人越讲兴致越高。
“嗯。”温特斯淡定地点点头:“往下说。”
什么“同时从两岸杀过来”?
什么“数都数不清”?
在场没有比温特斯更了解赫德诸部内幕的人。
分明就是两伙赫德劫掠战团,各自从烬流江南岸和北岸进入帕拉图。
因为赫德诸部自身也在互相攻杀,所以两伙抢劫犯干脆分开行动,免得碰面闹出流血冲突。
而且怎么可能“数不清”?
三大部有多少家底温特斯不知道,但从赤河部的规模来看,他能猜出大概。
哪个部落敢倾巢出动?不怕被仇敌抄老营?
不过这条情报依旧非常有价值。
老商人谈性愈浓,继续大讲他也是道听途说、不知倒了几手的消息:
北岸的蛮子杀进江北行省,听说与“叛军”打得不可开交;
南岸的蛮子杀进镜湖郡,被英明神武的亚当斯将军以及诸王堡派来的援兵击败。
[镜湖郡隶属新垦地,位于行省最北端、毗邻镜湖,地理条件优越、交通方便,是新垦地最富庶、人口最稠密的郡]
温特斯摩挲着下巴,这半真半假的消息变得越来越有价值。
赫德诸部大举东侵劫掠,不仅没有诱发红蓝蔷薇的新一**战,反而缓和了局势。
没有什么比“共同的敌人”更能团结帕拉图人。
最有趣的是“诸王堡派来的援军”,根本就是红蔷薇的部队开进新垦地。
“看来总归还是亚当斯的头更痛一点。”温特斯觉得有些滑稽,他面无表情点头:“继续往下说。”
换成其他商人,讲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
什么“诸王堡有一名将军被暗杀”、“听说是为女人”、“血夜”,讲得有鼻子有眼,讲述者仿佛就跟着刺客经历全程。
做烟草、陶器、羊毛生意的商人们大倒苦水,新垦地的经济作物运不出去,都压在他们手里。
做进口买卖的商人跟着抱怨,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他们的生意也惨淡至极。
两方人越讲越激动,为争夺“谁更悲惨”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大打出手。
新垦地一向靠卖出农作物、购入不能生产的东西为生,而两条生命线如今都被战火阻断。
温特斯拿着小本子,边听边记。
鼓点般的急促马蹄声传来,侦骑军士冲到温特斯面前滚鞍下马,附耳向温特斯汇报。
鹿角镇商人们见证了叛军指挥官的情绪变化,从平静冷漠到开怀大笑。
侦骑军士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来了。”
温特斯的回答只有一个词:“好!”
白山郡驻屯军掉头回援,天大的好事。
如果那位盖萨上校头脑发热,朝着热沃丹猪突猛进。
那温特斯就只能放弃热沃丹,然后抄了鸢花堡看看能否弥补损失。
热沃丹兵少、人心不齐、城防不堪一击、军械也极度匮乏。
新编步兵团全员都在用短矛,因为找不到长而直的矛杆,也没有足够多的钢铁。
只有骨干士兵才配发刀剑头盔。
火枪从罗纳德那里缴获来几十杆,然而以新编步兵团的兵员素质,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新兵对于火枪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他们害怕这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武器。
比起需要贴腮瞄准的火绳枪,他们更愿意使用端着打的火门枪。
弩更少,一只手就能数完。
单体弓倒是从武库抄出上百具,但罗纳德都不用这玩意,温特斯更不可能用。
对于无地农民出身的士兵,与其让他们开弓放箭,还不如让他们用火绳枪端着打。
铁峰郡步兵团眼下只能打顺风仗。
即全凭借人多势众,军号一响,一齐大喊大叫往前冲。
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求战的**,就是跟着瞎跑。
如果局势有利,那人人勇敢;如果势头不对,眨眼间就能溃败。
以热沃丹的情况,若是被两路大军合围,就算老元帅来指挥也是必死无疑。
应该说老元帅压根就不会打这种仗。
想赢,唯有牵制一路、集中兵力打一路。
打垮一路,另一路也就不敢再来。
从一开始,温特斯的计划便是牵制白山郡,迎头痛击沃涅郡。
但若他没能牵制住白山郡驻屯军,对方选择不管不顾奔向热沃丹。
那温特斯就只能采取备用计划:
让出热沃丹,撤到圣乔治河以南、撤到狼镇,乃至撤到大荒原去。
反正他在热沃丹没什么瓶瓶罐罐,丢掉、砸碎也不可惜。
热沃丹的仓储早就被清空。粮食大多给巴德带走。钱,温特斯花得一干二净。
只要敌人敢去热沃丹,他就敢打鸢花堡。
彼此互捅一刀,看看谁流得血更多、谁更疼——无论温特斯怎么算,都是白山郡更疼。
安娜不肯提前撤走,为此温特斯把小狮子留在热沃丹。
如果局势恶化,他请求小狮子带着女眷们直接进入无人区,托庇于赤河部。
小狮子意外被温特斯托付家人,鼻子有些发酸,难得给温特斯一次熊抱。
好在上述种种都没有发生。
看来温特斯舍得他在热沃丹的家底,而盖萨上校舍不得鸢花堡的瓶瓶罐罐。
“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