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冈察轻蔑地笑着,无奈摇了摇头,也踱着步子走人。
镇公所又变回冷清模样,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锻打声:“咚、咚、咚……”
……
来到军屯村以后,温特斯的心情可比在锻炉乡时要舒畅太多太多,他甚至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一进村子,立刻就有人牵马去喂。得知“保民官们”到访,村里的男女老少纷纷撂下农活赶来问好。
婆娘们特别喜欢俊俏的——当然是相对农夫们而言——蒙塔涅上尉,扭着腰身、端着方盘使劲往温特斯面前挤,争相献上盐和面包。
温特斯被裹在女人堆里,动弹不得。
按照迎客礼仪,他必须得品尝撒了盐的面包才行。然而他刚伸出手,手背就被人摸了一把。
滚烫的女人的手摸得温特斯的身体猛然绷紧。紧接着,又有一只手从身后摸上他的大腿。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恐怕要被当场吃掉。
纯洁的蒙塔涅先生哪里经历过这等架势,险些应激进入施法状态。
还是一连长塔马斯冲进人群,将温特斯解救了出来。
温特斯眼泪汪汪:“这是要干嘛呀?”
塔马斯随手抓起一块面包:“快撤!百夫长!”
摆脱过于热情的迎接者,温特斯、安德烈跟着塔马斯来到第一村外面的农田——梅森学长不幸失踪。
因为没人擅长起名,所以各军屯村按照序列被简单粗暴地命名为[第一村]、[第二村]……
塔马斯一溜烟地跑开,很快又提着两个布袋回来,袋子不停的往外滴答水,在田埂上留下两条湿印。
“酸奶渣!”塔马斯高高举着布袋,隔着老远就在兴高采烈地喊:“我给您拿了酸奶渣来。”
于是三人坐在田埂上,一边从口袋里拣酸奶渣吃,一边闲聊。
面前农田里的麦苗呈现出一种很有趣的梯度。
西边是最先播种的麦田,在那里麦苗已经钻出土壤两尺高,一片郁郁葱葱。
自西向东,随着播种时间越来越晚,麦苗的高度也依次递减。
一直到最东边,那里刚刚播种,所以田地里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黑色。
“秋耕怎么样?”温特斯问。
“能翻的地都已经翻了出来。”塔马斯使劲咽掉奶渣,态度恭顺:“能长出多少就不知道了。有些地播种太晚,怕过不了冬。”
温特斯咀嚼着奶渣:“尽力而为就好,今年不给你们具体划地,就是想让你们尽可能多垦多种。”
糖很贵,所以农家奶渣不怎么放糖,吃起来酸溜溜的,有一点点爽口。
“锻炉乡有什么异样吗?”温特斯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塔马斯认真地回答:“那些作坊主目前还算老实,没发现他们往北八镇倒腾武器。”
“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也没有,您放心好了,都盯着呢。”
……
为什么流民被安置在离敌人尽可能远的地方,却把军屯村设在锻炉乡?
温特斯有很多层考虑:
首先,锻炉乡位于圣乔治河以南,依托河流作为天然屏障,能挡下许多窥视;
其次,锻炉乡离热沃丹很近,一旦有情况,部队可以快速集结;
第三,锻炉乡只有两个自然村,其他耕地都为庄园占有,赎买起来很方便;
最后也是温特斯最隐晦的想法——以军屯钳制、监视锻炉乡。
锻炉乡作为郡里的铁器制造“重镇”,不可能不牢牢握在手里。
十二个军屯村如今层层包裹着锻炉乡和铁峰矿,形成一层“人”的屏障。
无论是走私铁器还是乔装刺探,都得先瞒过军属的眼睛。
……
两袋酸奶渣很快吃完,温特斯起身抻了抻懒腰,“咔哒咔哒”的声音从他的全身关节传出。
“行了。”看天色已经不早,温特斯打了个哈欠,对一连长说:“今晚就在你这里住。明天再去其他村子看一看。”
“好!”塔马斯高兴至极:“我这就去安排住处。您晚上想吃什么?”
“那得看你有什么。”
当天稍晚些时候,温特斯见到了衣衫不整的梅森学长。
更晚一些时候,卡洛斯送来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卡洛斯的高炉果不其然失败了。
好消息,卡洛斯成功炼出了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