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腾虎跳窗而逃,比李承早几分钟离开聚源典当。
他的住处在盔甲广场社区,而他与邹世荣等人的制假窝点则在舍麦路,两者相距一点五公里。他需要先回趟家取走个人证件以及存在家中的现金,然后再去舍麦路的窝点,那里也有不少现金——拿到那些钱他就可以找个地方隐居,度过下半生。
很凑巧,李承的酒店就在盔甲广场。
胡腾虎在家中简单收拾后,正准备穿过广场前往舍麦路,抬眼就看见李承往这边走,连忙一闪身,窜进广场旁边的一家服装店。
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孔,穿过小广场,迎面走过来,胡腾虎将自己的身体,往衣服架边靠靠,眼中充满了怨愤与仇恨。
在没有看见李承之前,他的心中被恐惧、害怕、担心、后悔等诸多情绪控制,根本没有心情考虑去恨谁,可是,当天见到李承之后,一股子愤恨由心底涌出。
若不是这个该死的臭小子,自己又怎会再次落跑?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承的面孔,恨不得将其刻在心底,然后划上千刀!
这会儿,李承刚挂断陶庵的电话,正忧心会不会遭报复呢,警觉性很高,他隐隐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很紧张地扭头四顾,目光从服装店的橱窗扫过。
胡腾虎吓得一哆嗦,连忙将衣架上的衣服撩起,遮住脸孔。
“嗨,你到底买不买?不要弄脏我的衣服!”看店的服务员不干了,在那边吼道。
胡腾虎一惊,担心这服务员的喊声引来李承的关注,连忙回头摆手,“买!买!多少钱,就这件!”
这家店究竟卖什么衣服,他连看都没看。
“二百!”
听说要买,服务员态度好多了,将他面前的衣服取下,准备折好,此时,李承已经抵达店前,马上要折弯走向不远处的酒店。
胡腾虎以为李承要进店,将服务员手中的衣服一把抢过来,“试衣间在哪儿?我去试试衣服!”
那位女服务员目瞪口呆,继而捧腹大笑。
胡腾虎慌忙侧身,以背部对着橱窗玻璃,这时,他才发现手中拿着一件女式天蓝色吊带长裙……
李承在店外,同样听见服务员的笑声,朝里面看了一眼——他与胡腾虎不熟更不清楚胡的背影,服务员的笑声也在误导他——以为店内男女伙计在开玩笑呢。
随即,从店前橱窗走过,算是与胡腾虎擦身而过吧。
回到酒店房间,安德烈三人还未回来,估计是去查看阿莫仓储公司的信息了,午餐时安德烈曾提过一嘴——仓库拍卖前一天可以让挖宝人提前看看仓库所在位置。
七月初的芝城非常炎热,出门一趟身上汗津津的,去浴室冲了个澡,拿本书在床上躺看会,如果能眯会那就更好。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眼前闪动的都是那只多穆壶。
凭良心说,那把多穆壶仿制的真不错!手艺胜过自己良多!
如果不是多穆壶,如果不是清三代的款,如果是其他时代譬如明朝的一件非多穆壶的珐琅器,自己还真就未必鉴定出来——当然,没试过,不敢肯定或者否定。
不知道是不是送货来的那对男女的手艺?也不知道他们跟谁学的?不会是胡腾虎的手艺吧?
世上的奇人何其多!
明清两代,珐琅器工艺,一直掌握在宫庭内院,很少外泄。到清朝中晚期,国库紧张,这些手艺才逐渐流落到民间,形成三大珐琅器民间体系:京城珐琅、苏沪杭珐琅,以及广府珐琅。其中又以京城珐琅技术最优,涉及品类最全面;苏沪杭在画珐琅上挺有特色;广府珐琅更偏重于珐琅彩瓷器和透明珐琅。
这位作伪者的手艺,完全可以开设一家珐琅器工艺品制作公司,如果产品都有今天所见的多穆壶的水准,这家公司自己肯定会投资。
可惜的是,这世上总有些人想要走捷径,赚快钱——办公司多难呐,哪有卖假货来得快?来得容易?
睡不着,李承眯着眼睛,脑海中回忆着有关珐琅器的一系列知识点——结合实操,时常温故而知新,一旦觉察到自己的短板立即补上,这时饶老经常告诫他的“学习要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间传来安德烈的说话声,他们仨回来了。
李承从床上起身,准备去开门,竖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叮铃铃响起。
“欧巴,我您回夏延了?”电话中传来泰勒软糯的声音,毫无疑问,她是从西蒙那打听来的消息。
“嗯,现在芝城,后天回夏延。”李承一边回复,一边将内间房门打开,又对安德烈三人点点头。
“您那边有人?很忙么?我是不是打搅您工作了?”泰勒从电话中听出有人说话,忙歉意道。
“是安德烈和杰夫,不用理他们。”
这话说得泰勒咯咯直乐,安德烈听到后示威地对李承举举拳头,他们相互认识。
“欧巴,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泰勒在电话另一边忽然降低音量,一副神秘的样子。
“哦?什么秘密?”
“喔哦,我们听见秘密了!泰勒,赶紧说吧!”手机听筒保密性太差,安德烈报复性的在旁边哦哦乱叫。
“咯咯……可不能告诉安德烈那家伙……”笑声再次传来,泰勒小丫头很喜欢在李承的朋友面前显示俩人的亲密感,也不是白莲花,只不过她的行为不会让李承反感。
所谓的小秘密,就是她哥哥西蒙,最近和父亲吵了一架,很凶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