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一街墟市,真有好东西的。
尽管身后的跟屁虫阴魂不散,到早晨八点半,墟市即将散去时,李承三人手中已经拎满了包装袋,收获八件各色古董古玩。
最后一件是一幅画,绢本,水墨淡设色,纵一百四十二公分,横五十六公分,是宋末元初颜辉颜秋月的《江渡图》。
颜辉在国内书画圈乃至收藏圈,并不算特别有名,但在东瀛名气甚大,属于东瀛人崇拜的“法常(宋末元初画师)”一脉。
这就是中日审美观点的差异。
东瀛人的审美中,“物哀”是非常重要的艺术标准,而法常、颜辉一派的画风,普遍“寂寥与凄凉”,深合东瀛人的艺术审美。
与之不同的是,这种艺术感觉,在国内画坛不占据主流,所以连带着法常、颜辉等人,在中国的艺术史中,只有“画师”这样的称谓,连“大师”都没有被评上。
举个特别典型的例子,法常!
法常僧法常,蜀人,号牧溪,喜画龙虎、猿鹤、禽鸟、山水、树石、人物……
当时的文人画领域,对牧溪的评价很低。
比如元人汤垕着《画鉴》说:“近世牧溪僧法常作墨竹,粗恶无古法。”
又比如明朱谋垔在《画史会要》中说:“法常号牧溪,画龙虎、猿鹤、芦雁、山水、人物皆随笔点墨而成,意思简当,不费妆饰,但粗恶无古法,诚非雅玩。”
“粗恶无古法”,这是很贬斥的一句评价。
但是,法常在东瀛的待遇呢?
当时东瀛幕府将收藏的中国画,按照上、中、下三等归类,牧溪的画被归为上上品。
以至于法常的主要作品,基本都收藏在东瀛:《观音、猿、鹤》三联幅、《龙、虎》对幅、《蚬子和尚图》、《潇湘八景图》、《渔村夕照图》、《远浦归帆图》、《平沙落雁图》等等,都是东瀛国宝一级文物。
扯这么多就是想说……又捡漏啦!
现如今九十年代中期,法常还没翻身,更勿论颜辉,所以,这幅《渡江图》最虽然是宋末元初古画,摊主也不敢要太高价位,最后成交价三万五千元华币。
妥妥的白菜!
至此,上班的人潮彻底上来,天光墟解散,李承合计入手九件藏品。
明成化莲花纹青花梅瓶一尊;
明濮澄浅浮雕梅花笔筒一方;
十九世纪末法国lip厉溥珐琅彩闹钟一座;
唐飞鸟纹镂雕香囊球一枚;
黎雄才金碧山水镜片一幅;
清代紫檀卷草纹茶台一方;
清阮元《石画记》光绪十二年刊启秀山房丛书一套四卷;
清东溪款(赵松亭清同治/光绪间宜兴紫砂陶刻高手)紫砂刻诗文茶壶一方;
宋末元初颜辉《渡江图》一幅。
九件物品,一共花费李承两万美元现金及五万华币,很爽啊。
三跟屁虫还剩俩,另一个中途离开,还真有耐心,李承也懒得理会,从吴伟手中接过两件包裹,准备回酒店。
归途中,李承还特意留心第二个摊位,那件张瑞图的书法小集,他还是挺喜欢。可能与这件藏品无缘吧,摊主已经离开。
“这位老板稍等……”,三人踏出秀一街,后面的跟屁虫突然快步上来,招手喊道。
吴伟将手中的物品交给周典,横着跨出一步,挡住这两人的去路,“有什么事?”
李承没理会这俩人的喊声,示意周典去开车后备箱,把东西装起来。
“老板别误会,我们老大想请你吃早茶!有买卖谈!大买卖!”刚才喊话的人,隔着吴伟,对李承这边招手。
对这种社会毒瘤,李承深恶痛绝,虽然没有能力制恶,可从恶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做的。
李承已经坐进车内,周典将物品装好后,他上前揸开手臂,拦住那两人。
见吴伟发动车子,李承要走,那两人有些恼怒,想要推开周典,纹丝不动,其中一位长发的瞪着周典,“再说一遍,让开!你让不让?”
要不是因为想要和那位老板谈生意,他俩早已经想要掏刀子捅人了。这会那位老板要离开,俩人开始露出穷凶恶极的表情。
“阿典,放那位过来吧。”吴伟得李承指示,放下车窗对周典喊道。
落下车窗,李承终于看清跟自己一早晨的两位面貌。
两人年岁都不大,二十出头。说话的那位短发,眯眯眼,从相貌上看不出恶容,带着市井商贩的狡猾笑容;另一位则是流行的伊面发,短袖t恤被捋上肩膀,露出两条瘦瘦的胳膊,右胳膊的虎头纹身一看就是贴纸贴的。
“老板,你好,鄙姓黄,黄昌林,真有生意和你谈!你肯定感兴趣!”隔着车窗,那位短发眯眯眼,边说边点头。
“我没兴趣!见你一面是因为你今天早晨的尾随,太让人生气!”李承冷冷的盯着他,“你们这么弄,不怕天怒人怨遭天谴么?”
李承毫不客气的话,让这位一直带着笑容的黄昌林顿时下不来台,“这位老板,生意路,千万条,各有各的活法,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李承不搭话,对吴伟摆摆手,随即,电动车窗缓缓上升。
秀一街墟市越来越稀疏,帮里的黑货越来越不好处理,今天难得来一位香江有钱大佬,尽管语气很冲,可黄昌林还是舍不得放他走。踌躇片刻,从裤兜中掏出一枚玉器,还有一张名片,递给戒备着自己俩人的保镖(周典)手中,“烦请带给老板,这玉器算我们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