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中，真正去过中国的少之又少，而远东地区的神秘大国，对他们有着天然的吸引力，有关中国元素的瓷器，在某些人群中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古老的中国元素和现代的荷兰文化基金的结合……这不就是卖点么？
尽管它们在李承眼中是那么的不伦不类，可是，荷兰人中有几个真正懂中国文化的？懂中国文化的又有几个懂瓷器文化的？
阴差阳错，这些不伦不类的图案，就成了阿尔法瓷器的最大卖点！
李承忽然有一些明悟！
有关印第安陶瓷工坊，如何突破欧陆几大瓷器品牌的封堵，在欧陆开花结果的明悟！
融合！需要找到一种文化的融合，让东方文化和西方元素进行有效融合的，就像清中后期外销瓷那样的融合——才有可能突破欧陆瓷器的围堵！
马文涛不知道此时还在不在国内？晚上和他去电话聊聊。
对了，自己可以购置一些当年的外销瓷，这次回北美组织大家研究，如何进行文化融合——清中后期的外销瓷只能算是低级图案融合，而印第安陶瓷工坊则需要做得更高级一些。
眼前这对小年轻，证明了李承的猜测，不到十分钟，两人花费了五百荷兰盾，买走一套在李承看来一无是处的茶具——郁金香配猫蝶图的茶具！
喔噢！刚才还在心底嘲笑对方会不会赔死……李承这脸被啪啪打！
所以，当送走客人返回来的斯托克，再度询问李承意见时，他是这么说的，“斯托克，你的创意非常高明，将中式文化元素，融入到荷兰蓝陶中来，以此成为你的产品亮点。”
斯托克被挠中痒痒肉，频频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既然是提意见么，肯定要有不足，所以李承接下来说道，“不过，你的瓷器，目前有两点稍稍欠缺：第一，有关中华文化元素的攫取，标志性不够精准。为什么不考虑用长城？不用京剧脸谱？让人一看就是‘特中国’？”
“喔噢，貌似不错哦！”斯托克拍拍脑门，琢磨了一会，没急着下结论，又问道，“我现在非常急切的想知道，第二是什么？”
“第二就是，你对某些中国纹案，自我理解还是不够，这影响到你介绍瓷器时对文化内涵，诠释的不够。譬如刚才那幅猫蝶图，它事实上是耄耋……”
李承给他简单普及，何谓“耄耋”，听得他张大嘴巴半天后，用撇脚的汉语嘟囔，“毛…跌…”
一个只留学中国半年的学生，哪懂得“耄耋”的意思？
趁着这机会，李承伸手将高足杯取下来，先看看内壁，内壁绘团龙纹一条，同样为闭口，再翻过来看看底足，高足内侧采用苏麻离青书“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款。
正是一只品相完整的明宣德青花海水游龙纹高足杯！
这件宣德青花高足杯，是斯托克留学京城时，偶然间从一位京师同学家中购置的，花了他两百美元。没错，就两百美元！
十年之后，李承为此支付了二十万荷兰盾，也就是约九万四千美元。
十年，增长四百七十倍！血淋淋的教训啊！
斯托克则眉开眼笑。
李承想要从他手中捡大漏，基本不现实，斯托克本人就是玩瓷器的，对中国瓷器的市场价格，不算陌生。当然，他也没有看到未来的涨势，否则，区区二十万荷兰盾，又怎么会出手？
所以，古董交易，赔还是赚，真的很难界定！
刚才聊半天，水都没有一口，这会交易达成，香喷喷的现磨咖啡端上来了，就是这么现实。
“刚才你是怎么认出我是中国人的？”李承端着咖啡，笑着问道。
“你身上有一股……”斯托克揉着眉头想了想，才说道，“有一种中国教授的那种气质，很难形容，但是我可以直觉感知。这种气质，和亚洲其他黄种人是不一样的。”
他说得不清不楚，可李承能理解，应该是中国文人所特有的“文气”，也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气质。李承在很多人身上感受过，譬如师傅，譬如季羡林季老，譬如金庸金老……
这种文人气，并非书生气，更不是腐儒的酸味，而是一种很特别的，从行止中透出的韵味，很难诠释和描述。并不是读书多，就有那种很独特的气质，很多人读了很多书，书还是在书里，而没有在心里。当什么时候感觉到“人间有味是清欢”，自然就会明白什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没想到，对方竟然给自己这么一句评价？
应该算是夸奖吧？
被人“恭维”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尽管这种恭维，可能是刚刚完成的大额交易促成的。
李承乐呵一番后，抬抬手问道，“斯托克，你在这市场十年了，清楚哪家二手店生意最好？还有，荷兰有成规模的二手店连锁吗？”
“圣安东尼奥二手连锁最火，他们在阿姆斯特丹就有四家，总店就在前排的库房。”斯托克脱口而出，并指指前面一栋车间，“在全国……大概有十家左右，是荷兰最大的二手连锁店。你问这个……想要加盟？”
“想观摩学习……”李承含糊的回答一句，“能说说他们的情况吗？”
斯托克深深地看了李承一眼，似乎也在评估李承的行为，很快，他耸耸肩，“我知道的也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告诉你没关系。”
圣安东尼奥二手店，是荷兰最大的二手店连锁品牌，属于综合型日杂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