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照例结束完每天下午的比赛,峰高的领队和参赛选手们离开棋馆赛场,登上归程的大巴车。
大巴车的第一排座,北原贤人拧开矿泉水瓶盖,转望向左侧。
相武葵与高梨絮风坐一起,她们小声讨论着当前的积分排名。
总之,只要接下来不出意外,三天后,峰高的校史上就要首次拿下高中生全国围棋大会联棋项目组的冠军头衔!
北原贤人平淡地饮了口矿泉水,拧上瓶盖,倾听女孩子们的交谈声。
“葵,你早晨看到了吗,学校的海报墙已经在宣传你和北原同学的比赛成绩。”
从那小雀跃的语气里,显而易见可以洞察,高梨絮风的心情颇为美妙。她双手包裹着相武葵的小手,娓娓轻声说道:
“淘汰战绩全胜,决赛循环圈七胜一败,唯一输掉的那场,还是因为我们缺席判负。”
“而且今天早晨,”高梨絮风语气顿了下,仿佛想到什么有趣事情,轻笑道,“那个很古板的田中老师,葵知道吗?我们班的国语课上,田中老师一直在眉飞色舞地称赞你们俩,说给咱们峰高争光了呢。”
“记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喔,等回到学校,说不定葵才迈进教室,立马就要被全班同学围观起来呢。”
相武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简单的轻“嗯”了声。
北原贤人侧目观察她的气色,似乎并非感冒没痊愈,精神不佳的缘故。
应该说那孩子,她根本不关心自己在班里的“等阶”或“地位”吧,就算默默无闻,不那么受欢迎。
恰时,不知什么原因心事重重的相武葵,她也转头看了过来,与他目光对接。
北原贤人顺势打招呼问道:“昨晚做噩梦了吗?”
相武葵摇了摇头,“没有,下午你们走后就躺下了,那晚睡得很香。”
“那就好。”北原贤人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他收回视线,无聊地等待大巴车开动。
他知道,那孩子的童年经历十分不同寻常,心结很深,但他更清楚,那并非他能轻松剪掉的疙瘩。
“抱歉,我自己那些神秘的,离奇的,更棘手的未来,都还摸不清楚,哪有空闲再为别人奋不顾身......希望高梨最后能成功帮到你吧,以我的能力和处境,也只能尽力地,做一些力所能及。”北原贤人无声喃喃,心里很清楚,自己能力界限在哪。
相武一隆曾经拜托过他,希望他在学校里,力所能及的照顾下相武葵,还隐晦许诺过,以后有事情,他可以联系相武家。
当然,就算没有这种利益上的考量,他出于对那孩子的同情心和朋友关系,也会力所能及地去做的,只是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情况和能力范畴,分得清主次。
“北原...前辈。”
“嗯?”北原贤人收回思绪,闻声看去。
相武葵眼睛看着北原,表情十分平静地说出了一句令北原贤人大为惊诧的话:
“等比赛结束,每天下午放学,我还能去学生会办公室吗。”
北原贤人始料未及的愣了瞬。
刚才那孩子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就是在想这件事?
而且相武葵这句话不是冲高梨说的,是冲他问的。
相武葵现在在询问我的态度......北原贤人眼神十分诧异地看着她,她不是从来只黏着高梨絮风身边四周转吗。
高梨絮风同样表情有些意外,她看了看葵,又抬头望向对面,旋即心中有所领悟。
当一个女孩子对男孩子说“我能不能每天都去有你在的地方”类似的话语,总含带着丝丝缕缕“表白歧义”,很容易引人遐想,但葵可不是那个意思。
似乎,葵的心里,终于渐渐“接纳”了北原同学这个朋友......高梨絮风轻轻抿起双唇,忍俊不禁,等待北原贤人怎么回答。
事出突然,北原贤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相武葵问他这种话。
他稍作斟酌,以自己对相武葵的平常了解,倒没有误会那孩子的意思。
他语气故作惊讶说道:“可以啊,为什么不能去?峰高的学生会办公室随时欢迎你。”
北原贤人转望向高梨,将讲述人接力给她,“我想我们的学生会会长,也是这么想的吧。”
猝不及防之下的含糊回答呢,不过看样子,似乎北原同学也不想袖手旁观......高梨絮风默契地眨了眨眼睛,收下接力棒,低头对相武葵笑道:“不只有每天下午,只要葵想,早晨也要记得。”
当两方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仿佛达成了什么协定一般。
相武葵稍稍挪了下小身子,朝北原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北原前辈,你可以坐过来吗,我和欧内酱的那边。”
那边?北原贤人移动视线看过去。
“意思是我坐左边,高梨坐右边,她想坐中间?”
他心里有些迟疑,一共才两张车座,男女一起挤着坐,这样不太好吧。
高梨絮风左右看了看稍显局促的两张车座,三个人坐一起,确实比较拥挤,而且也不太“像话”。
高梨絮风神思犹豫了下,转念想到,葵难得又接纳了一个新朋友——这证明自己之前的努力,确实起到了作用!——以往那孩子可是谁都不愿接触的,而现在,葵居然鲜见的要与大家坐在一起,这是一种良性表现,还是应该答应。
“北原同学坐过来吧,葵的个头比较...娇小可爱,我只要稍稍靠外一点,三个人也不是那么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