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光线,本来就不好,加之没有开灯,更是黑得翻天覆地。
苏静雅蜷缩在沙发角落,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没有生命、没有情绪、没有思维的雕塑。
打从坐在沙发上开始,她便一直用自己自己的右手,死死地抓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拽得很牢很紧,仿佛只有这样她才稍稍有些安全感,才能抓住皇甫御对她许诺过的誓言,才能留住她与皇甫御之间的过去似的。
她永远记得,在法国举行婚礼的前几天,皇甫御把这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试戴一下大小,她很好奇钻戒的形状怎么那么奇怪,非常的抽象。
他却告诉她,这枚戒指是两颗心,交叉重叠在一起,表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场合,她时时刻刻都在他的心里,亦不管发生什么变故,她永远是他心目中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凡缺了她,哪怕是一点点,他的心便是不完整的,人生便是残缺的、千仓百孔的。
那枚钻戒,丢失了,不知道皇甫御是扔了,还是藏起来了,抑或是只是没有收拾好的遗落在某个世界她不知的角落,她让韩亦他们帮忙找过,翻遍了皇甫御去过的任何住所,都没有找到。
好在,那枚钻戒的照片,早被人拍了照片发布在网上,所以……她才能纹在手指上。
只是,誓言,犹回荡在耳,但……他却让她滚,滚离他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她。
戒指,刻在她的手上,又如何?!那枚真正的钻戒丢了、不见了,皇甫御也丢了、不见了,她拿着这枚戒指,还有什么意义啊?!根本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一直安安静静、神情呆滞的苏静雅,突然情绪激动的,发疯发狂的嚎叫大哭,情绪完全失控,她用力的去抓去咬自己的无名指,尖锐的指甲和贝齿刺破她的肌肤,不过短短的几秒时间,她的无名指便血肉模糊得惨不忍睹……
而心烦意乱的皇甫御,洗了个热水澡,心境终于稍稍平复了些,刚准备躺床上睡觉,谁知却听到隔壁突然传来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惊得他立即从床上坐起来,不能遏制的就要跳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要往门口冲。
只是,跑了几步,理智回归,他又面无表情重新躺会床上,强迫自己对苏静雅的一切不闻不问。
行为,他倒是用自己强大到惊人的自制力给控制住了,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没有丝毫波澜的平静心脏,不知何时住着一个完全不受他支配的暴戾魔鬼,整整一晚,都在狰狞地死缠着他,发疯发狂的嘶吼嚎叫着,其悲凉痛苦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苏静雅歇斯底里的哀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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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睡,凌晨三点,皇甫御躺在床上,听到隔壁的地下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或许是苏静雅哭累了,终于停止了哭声,或许是睡着了。
皇甫御“咚~咚~咚~”惴惴不安狂跳的心脏,终于稍微平静了些。
本想闭上眼睛睡两小时,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直折腾到早晨五点。
听着床头的闹钟发出“嘀嗒~嘀嗒~”的提示音,皇甫御浓密的剑眉,瞬间凛冽一皱,散发出无尽的寒意和杀气。
只迟疑了三秒钟,随即他动作麻利的跳下床,走到墙角开始换衣服,然后进行简单的洗漱,准备好刀枪,他便急急就要出门。
那女特务说得很对,作为杀手,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被暗杀的危险,时时刻刻便要做好随时死掉的准备;一名优秀出色的杀手,是不应该有情感与牵绊的。
一旦有了牵绊与情感,便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
那样的话,面对杀戮,极有可能心慈手软,后果只会是:死在对方的枪支子弹之下。
毕竟干这一行,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个教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打从选择帮3ah杀第一个人开始,他心里就很清楚:他今后的人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无选择。
如此一想,皇甫御躁动的心,瞬间又变得坚硬如冰起来。
只是,拉开铁卷门的那一瞬,他一眼就看见苏静雅就像孤魂野鬼一样,伫立在门口。
凌晨五点,天色还未亮,很暗很暗。
远处唯一一处能照到这条巷子的路灯,不知何时坏掉了,所以……小巷内愈发的幽黯,却透着一种诡异的死白。
空气中窜动着寒冻刺骨的冷风,“呼呼”地狂啸。
苏静雅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的白色裙子站在幽黯里,显得极其的狼狈凄惨、极其的失魂落魄。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皇甫御第一次愣了许久许久,这才缓过神来,没好气地大吼道。语气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狂风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