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走过来,弯下腰,解开兰儿手上的麻绳,将她从橱门里抱出来,放到里屋的床上,我取来清水,用湿绢清理她额头的伤口,兰儿吃痛的邹了邹眉,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了我,一下扑进了我怀里,大哭起来,“姑娘……吓死兰儿了……你…没事……没事吧……我……”
我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兰儿别怕,我没事,没事,现在安全了,乖,让我帮你先处理伤口……”
我尽量轻柔的清洁她受伤的伤口,兰儿手臂的皮肉被麻绳勒出了深深的血痕,白嫩的皮肤被粗糙的绳子磨破了皮,血污黏在肉上,兰儿咬着牙,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柔声安慰,“傻孩子,别哭,别哭,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我擦去她眼角滚烫的眼泪,从桌上取来伤药,小心的将粉末抖到她的伤口处,用纱布包扎好。我将兰儿的床铺收拾干净,兰儿拉着我,声音颤抖的道,“姑娘,今儿有几个蒙面人,跑进了卓心苑,他们说要找……要找一个朱章……”
朱章?是什么?兰儿见我蹙起了眉,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们拿了一张图纸给我看……我说没见过……他们……他们就把我绑了起来……”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扶她躺下,拉过一床被子,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兰儿乖,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霍云跟着我走出兰儿的厢房,我轻轻掩上门,“今天有劳霍公子了,青青送你出去吧”。
霍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我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兰儿说的朱章是什么?一路无言的送他到了门口,他低沉的嗓音将我的魂拉了回来,“夏姑娘留步……”我抬眼看他,见他蹙着眉,深邃如夜的黑瞳里有着难掩的担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夏姑娘尽管开口。你可以去长乐赌坊直接找我,也可以去赌坊后的霍府找我”。
我笑着点头致谢,送走他后。我抵着石墙,望着一轮明月,轻吐了口气,脑袋里依旧凌乱不堪,我对这件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要的朱章是什么,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厢房,稍稍整理了下凌乱的屋子,我将神像换了个地方藏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朱章似乎和神像也有些什么关系。下意识的将他严密的藏了起来,我躺回床上,心中既恐惧又慌乱。就怕万一又有人半夜冲进卓心苑,如此不太平的夜晚,我怎么睡得着呢?
然而我是错的,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是跟两位老板讨例钱。又是去赌坊赌骰子,又是被蒙面人跟踪。又是回家看见这样的情形,我终于是累趴下了,从开始警惕的盯着床顶,到眼皮渐渐变沉,直到最后,也不知道外面是否天亮,我昏昏沉沉的便睡着了。
早晨醒来,兰儿已经在院子里忙着打扫收拾,简单的梳洗过后,我打开了房门,决定好好问问兰儿,我把兰儿带到屋子里,耐心的问她昨天发生的细节,她胆战心惊的回忆着,我时不时的轻声安慰她,看来小丫头是真的被吓坏了,其实我心里也是极不愿意逼她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可是没办法,如果找不到原因,我怕这事还会发生,或许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兰儿提到朱章的时候仍心有余悸,因为就是在她回答没见过之后,才被蒙面人绑起来塞进灶台下的木橱里的,“兰儿,那枚朱章你还有印象吗?记不记得长什么样子?”
兰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定定道,“我记得,他们当时不停的问我有没有见过,还把我的头按在图纸上让我看清楚,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我点点头,从桌边找来纸笔,让兰儿将蒙面人给她看的朱章图样大致画出来,兰儿拿着笔,颤悠悠的在纸上画着,等她画完,我看着纸上的朱章,心猛地一沉,这朱章,怎么这么像数月前白玉蝉用信鸽寄给我的玉指印鉴?
我不知道白玉蝉在京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现在也无暇顾及他了,我自己的性命都因为这枚玉指印鉴而弄得危在旦夕,心里免不了来气,这厮这是害人不浅!我让兰儿这几日回陆府去住,不想她再因为我惹上什么麻烦,小妮子一开始死活不肯,觉得这么做很没义气,我好说歹说的才把她给哄了回去。
送走兰儿后,我努力回忆着和玉指印鉴有关的一切事情,这枚玉指印鉴在我手里保管的还算妥帖,之前都没有落到过外人眼里,只有一次……那次送马旦回陆府时,不小心掉了出来,难道就是这时落到了有心人眼里,惹来的麻烦?那马旦……会不会也有危险?
我害怕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迅速地思考着对策,一边竭力保持平静,不让自己昏阙过去,这枚玉指印鉴如此神秘,看来只能去问问楚玥了,至少现在,除了无情楼,我还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替我站出来解惑,想到楚玥,我不禁轻嘲的笑了笑,原来,不管我对她有多大的怀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依旧会想着去找她,无情楼?楚玥?是不是也太强大了一点?
不过现实不容我有那么多的挣扎,我没得选择,必须马上去悦来客栈见楚玥。
本来从卓心苑去悦来客栈抄小路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但是一想到昨儿在小巷里突然冒出的黑衣蒙面人,我仍然心有余悸,甚至止不住的疑神疑鬼,所以这一路我都沿着大街走,哪里热闹便往哪里挤,还不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