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轻轻的笑了,那笑容里更多的是一种鄙夷,“放下?二叔,你又放下了么,若你放得下,为何又如此在意侄女呢,还将房俊关了起来,什么谋反。呵呵,还不是怕他和我联系过密么?”
不得不承认婉柔说的是真的,可是李世民还是面色不变的说道,“就算你说的很对,那又如何。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么。你一直恨朕,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是你父亲赢了。朕又是什么下场?”
“别的我不敢说,至少我父亲比你更宽厚,他绝不会如你那般对自己子侄赶尽杀绝的!”婉柔不断的冷笑着,她那位父亲为人如何,她是非常清楚的,因为他的宽容仁慈太坐上了太子之位,正因为他的宽厚,才被这位二叔踩在脚下。李世民不是个好人,可是他有句话说对了。在皇家不能够太仁慈,因为太过仁慈往往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李世民是有些不服的,他攥紧拳头,沉声道,“朕让婉顺活了下来,难道你不该谢谢朕么?”
“哼。假仁假义,又何必说出来,若你真在乎婉顺,为何得知她被火烧死的时候,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婉柔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那些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她来太极宫也不是为了斗嘴的。将腰间挂着的布袋取下来,婉柔随手丢在了桌上,“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传国玉玺。如今玉玺交给你了,我人也落在了你的手中,也该放房俊出来了!”
李世民没有去看布袋里的东西,他相信这都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婉柔已经没必要再造假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世民略有些疲惫的问道,“婉柔,你就甘愿为房俊去死么,你要知道,朕不会容许叛逆存在的!”
听了李世民的话,婉柔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久违的幸福,她仰起头嘲弄道,“好二叔啊,你又怎么可能懂?既然房俊可以为我去死,我为何不能为他去死呢?有些事情,你理解不了的。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做人不怎么样,运气却是相当的好,居然能碰到房俊这样的浑人,他明明可以站得更高的,却甘愿让你摆弄来摆弄去的。”
李世民被噎得不轻,他是无法理解房遗爱和婉柔的感情,可是却不能说她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情他李世民别任何人看的都透彻,但是作为帝王,就算不愿意也得去做,因为维护皇权是必须要做的。
“婉柔,真想问你一句,十几年过去了,难道你心中的恨还是那么的深么?难道朕这个皇帝做的不好么,为了大唐,真日夜操劳,战吐蕃、征突厥,朕让大唐威名远播,在内,朕受万民敬仰,难道这些还不够么?若是你父亲继位,他就一定能做的比朕好么?”
李世民的神态有些激动,他想不通,为了做一个明君,他做出了多少努力,为何就没有一个理解他的人呢?房俊觉得委屈,长乐觉得委屈,观音婢也觉得委屈,可是他李世民的委屈又有谁在乎过。帝王也是有心的,有心就有感情,有感情就会有喜怒哀乐,彷徨与委屈。别的人有委屈了可以哭可以找个肩膀发泄,唯独他李世民什么都不能做,他要维持一个帝王的尊严,他还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婉柔似乎并没听进去多少话,等着李世民停下,她缓缓笑道,“二叔,你知道你最错的地方是那里么?不是人人都盯着这个皇位的,若是你当年放过我父亲,我李婉柔何苦整日与仇恨为伍。还有房俊,若他有不臣之心,早在月氏他就该占据可汗浮图城自立为王了,有一点你必须要承认,只要房俊占据可汗浮图城,在让左武卫守住多玛城,到时候马尔康的党项人北上呼应,你将毫无办法!”
李世民承认婉柔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情况可能还会更糟糕,西部咽喉被掐,不光商路不通 ,还很有可能让大唐所有不稳势力群起响应,就拿岭南宋家和山东世家来说,这些人谁有真正的和大唐一条心了。李世民从没想过,房遗爱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积起如此大的影响力。
看着婉柔嘲弄的眼神,李世民心中暗叹了口气,也许这个时候真该下定决心了,他李世民还能活多少年呢,未来的大唐终究要留在那些年轻人手中的。房遗爱是个难得的奇才,要么用他,要么毁了他,可是毁了他,谁来为大唐开疆拓土呢?李世民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出一个比房遗爱更优秀的人了,长孙冲么?不是瞧不起长孙冲,这个长孙冲可以执笔当一文豪,却不能为大唐打下赫赫威名。
“婉柔,你想让朕如何对你,难道你就不能给朕一个机会么?”李世民的语气带着一种恳求,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面对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侄女。
婉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她的泪水缓缓地流了出来,是感动还是悲伤亦或者不甘,谁有说的清呢?转过身,婉柔只留下了一句话,“机会是同等的,你付出什么,我就会付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