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室透所讲述的故事听起来很真实,还在里面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一心一意为组织办事,任劳任怨填补傻缺同事所造成的工作疏漏的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劳模形象,但凌平并没有完全信任这个家伙。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家伙的表现有些……冷静过头了。
在楼梯间遇到自己,被点破身份的时候是这样,刚才在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同样是这样。就像接受审讯的嫌疑人对警方提出的问题有问即答,毫不迟疑,又没有一点差错,但这反而不是一个普通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询问会产生的真实反应。思考、迟疑、回忆、差错,这才是审讯工作中的常态。
有时候,“正确”与“合理”是不能直接划等号的,安室透的表现虽然看起来很正确,符合纸面上的逻辑,但却不符合一般不怎么讲纸面逻辑的现实生活。
在凌平怀疑安室透的同时,安室透也在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家伙,心中飞速计算着当前的态势以及下一步的行动。
虽然对这个人的调查在那次中华料理餐厅之后的一次冲突以后就开始了,但真正让安室透把凌平和组织联系起来还是在一周之前,那时候贝尔摩德突然向他提出要他帮忙去警视厅内部取得和两个人相关的卷宗,其中一个是名声很大但最近有些衰落的“沉睡的小五郎”,另一个则是这个在侦探界有些名声的竹内凌平。
从贝尔摩德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着实是有些惊讶,之前因为公安警察曾经插手过的一件涉及议员的案子偶然遇到过他,最后那件案子也算是被他破解,让安室透多多少少对这个人感了点兴趣,事后也让人进行过一些浅层的调查,但调查的结果却也没有让安室透把他和组织联系起来。
竹内凌平,二十岁,北海道人,现居东京。没有正式工作,现在有着非自然死亡研究所和侦探两份兼职工作,偶尔也受邀参加一些其他的活动。没有家人,和一位小学女生住在一起,似乎没有交往的对象。
拥有较强的推理能力和法医学知识,格斗能力似乎极强,曾经空手制服过持枪歹徒。虽然日常行事并无严重违反法律的情况,但似乎曾经有“利用惊吓致人心脏病发方式杀人未遂”的被诉讼经历,在侦探界的评价也属于那种“敬而远之”的类型。
这样的人会和组织有关吗?抱着这样的疑问,安室透让自己的手下风见裕也去警视厅取了关于这两人的卷宗,影印了两份留下,又让他把卷宗送还回去。虽然因为风见裕也的操作失误让警视厅察觉到了这件事,但好在他还没蠢到直接暴露自己。
不过,安室透阅读完凌平相关的卷宗后依然没能发现凌平为什么会进入贝尔摩德的视线,他又不可能直接去问贝尔摩德,那样绝对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反而会把自己带进某个难以脱身的漩涡。
毕竟他们之间可是拿枪互相指着头的“好朋友”,如果不是自己手里有对贝尔摩德来说极其重要,根本不能对外,尤其是组织里的人透露的秘密,而且在自己死后这个秘密就会被散播出去,恐怕早就被贝尔摩德杀掉了。
所以一开始,安室透是没打算管凌平的,哪怕是在双塔摩天大楼以伪装成风见英彦的形象再次遇到了他也是一样,直到他在入侵常盘集团电脑时发现了那么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留着茶色bō_bō头短卷发,齐刘海,在刘海的一侧用发带扎了一个短短的小辫。皮肤白得不像黄种人,面容五官上有些混血的感觉,表情则是混杂着紧张与惊讶,应该是在意外的情况下拍的。
那正是小哀在戴上那个所谓预测十年后长相的头盔被拍摄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让安室透想到了一个之前曾经见过的人,或者说,一家人。同时也想到了某个据说一直和这家人有着宛如刻骨般仇恨的贝尔摩德……他本来想在这次事件之后就试着去接触一下她,看看她和宫野一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谁知道却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那个和她住在一起的竹内凌平。
想到这里,安室透把目光转向了被凌平扛上来的贝尔摩德,恰好看到了凌平直接从她手里夺过香烟扔到一边的场景。在他的认知里贝尔摩德应该对宫野一家都是恨之入骨,连同收容保护他们的人也是一样。但这个女人为什么对这个收养了雪莉的人态度一反往常呢?是因为武力上处于绝对劣势?还是她其实不知道那张照片和那个女孩的事……
“怎么?觉得我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吃醋了?”贝尔摩德注意到了安室透的目光,轻笑了一声,嘲讽般对他他发问道。
“呵,确实。没想到‘那个’贝尔摩德居然被人像照顾真正的病人一样禁烟禁酒还毫无怨言,这种场景还真是难得一见。”安室透丝毫不示弱,回呛了一句。
“我也不想这样,可惜没有枪的情况下,现在他是我们里面最强的一个。”贝尔摩德把玩着桌上的酒杯,“虽然我不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会直接杀掉我,但惹怒了他恐怕也没什么好结果。”
“啊,我也稍微有所领教呢……”安室透的脚踝在凳子下方稍微活动了一下,那次在中华料理店遇见后他本来想先制服跟踪自己的人,没想到一记飞踢下来自己和他拳头撞上的腿从上到下全都发麻,甚至连内脏都被一股没有来由的力量冲击得有些难受。
“你们就这么谈论一个被你们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