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娟得意的冲她挤眉弄眼。
凤翎知道她是在故意挤兑冯伦。
冯娟的性格倒是没变,和以前一样的活泼,还专爱捉弄冯伦。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平日的教习都忘了?见着秦姑娘也不知见礼,只顾着斗嘴皮子。”冯先生的话音里带着笑意,只有溺爱,听不出半点儿责备。
冯娟先敛笑,摆正身形朝凤翎福了一礼,“秦姑娘好。”
凤翎福身回礼,“冯姐姐好。”
凤翎的回礼不卑不亢,分毫不差。冯先生看向凤翎的目光里带上些许惊奇。
这要是在京城大家,行礼当然算不得什么,可这里是民风未开化的穷乡僻壤,邻里之间多不讲礼数,冯娟的礼仪进退都是他所教,这女孩儿又是从哪里学来?
“秦姑娘好。”冯伦冲她拱了拱手。
相较冯娟,冯伦的礼就行得有些随意,不过他的衣着打扮像极了冯先生,举手投足间也大有冯先生的风范,这种随意,反而更彰显出一份洒脱与自信。
凤翎正要回礼,冯伦又笑嘻嘻的道,“我是阿娟的哥哥,你喊阿娟姐姐,那自然得喊我哥哥吧?”
凤翎笑着点头,“是,凤丫见过伦哥哥。”
冯伦大奇,“咦,我还没报名儿呢,你怎知我叫冯伦?”
冯娟冲他努努嘴,摆出个不屑的表情,往前跨上一步,很自然的挽上凤翎,接口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守文说的,你刚又喊爹爹,不用说也知道你是谁。笨!”
冯伦愣了一会,摸摸后脑,笑道,“妹妹说的有道理。”
听到这话,冯娟就努嘴皱鼻子,翻着白眼朝冯伦哼哼两声,模样甚为娇憨可爱。
凤翎失笑,这是前世她见惯的表情。
冯伦与冯娟本是双生子,年纪一般大小,连模样都生得十分相似。而冯先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收养二人,对于谁大谁小的问题并不十分确定。对于兄妹俩的争论,他也总是笑而不答,讳莫如深。
就因为这样,冯娟常常不服气喊冯伦哥哥。
冯伦也知道这点,所以有时他说不过冯娟,只要冲她喊上几句妹妹,就能激出冯娟的这副生气模样,再不与他争论。
再见冯娟,凤翎心头五味杂陈。
冯娟为人虽有些孤傲,与乡里姑娘们不太来往,但却是她儿时最好的朋友和玩伴,到她离开秦家村的那一年,二人一直都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可就在她正在为要离开秦家村,离开冯娟而难过的时候,冯娟却突然不见了。
这时她才从冯伦口中知道,冯娟喜欢上一个客居秦家村的穷秀才,冯先生不允。在与冯先生争吵一番后,她居然与那秀才连夜私奔而去!
可当时凤翎没有寻找冯娟的时间。第二日秦家便举家迁离秦家村。
从此以后,凤翎再没见过冯娟,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
此时冯娟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真实。如果可以,她能不能一直这样,看着冯娟如现在一样,永远的快乐幸福?
冯先生的目光扫过兄妹二人,摇头笑得无奈,“我原还想趁学院里午休时间来赏腊梅,这下倒好,给你们这样一打岔,我倒把正事儿给忘了,下次你俩可别再跟着来,胡搅蛮缠,尽扰人雅兴。”
“是啊是啊,我一高兴,也把这事儿给忘了。”冯娟抢先接上话,仰脸看向枝头的腊梅,对冯先生傲然道,“我跟阿伦可不一样,我是来赏梅的,不是来玩儿的。”
“哦,”冯先生发笑的声音微颤,饶有趣味的看向冯娟,道,“你倒说说,赏得什么?”
“恩哼,”冯娟作势清了清喉咙,松开挽着凤翎胳膊的手,往前踱了两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与金尊。”
冯娟的声音抑扬顿挫,还真带着那么些诗人的风韵。
冯先生听得带笑点头,“念得不错,阿娟最近有用功读书。”又向冯伦,道,“阿伦,你说说,阿娟吟的诗句何人所作,可合得这意境?”
听到冯先生的问话,冯伦脸上戏谑的表情一尽掩去,看看周围,才转头带着恭敬的表情回道,“回爹爹,阿娟所吟,乃和靖先生所作《山间小梅》,意指百花凋零的冬天,只有梅花妍丽的开放,占尽风光。以赞扬梅的傲雪耐寒,寄托诗人在逆境中坚贞不移的品质。”
“梅花的美,不同于牡丹的富丽,更不同于桃花的夭艳,而是一种淡雅和娴静的美。在这一联诗中,正完美地表现出梅花的这种淡雅和娴静。这里虽不见潭水清浅,亦不是月下黄昏,但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娟儿所吟,倒真正合了此时的意境。”
冯先生带着赞赏的表情点头,看向凤翎,“你说呢,凤姑娘?”
见凤翎只是笑而不答,冯先生笑道,“他们年长过你,你不必和他们相较,说说心里想法即可。”
凤翎是有些犹豫。她是个十岁的村姑,这时应该什么不懂什么不知才是。可在冯先生温柔善意的笑容面前,她不知不觉的也想跟着参与其中。
想了想,凤翎笑道,“我不懂诗,不知意境为何物,只是隐约想来,此梅非彼梅,凤丫想,或许此梅并非和靖先生所咏。”
“什么此梅非彼梅?”冯娟第一个皱着眉发问,神情之间有些不快,“你的意思是说,我枉发议论,胡乱咏叹?”
“阿娟!做学问当有虚怀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