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沉瑾感觉到里面女子穿衣的声音,从那窸窣的声音里判断出她已经将衣服穿完,这才将自己搭在架子上的紫衣一扯。
两边的火光汇成一处,南沉瑾丝绸内衣闪烁着雪一般的白,那样妖孽的容颜,在这样的白色里,没有丝毫的违和,反而在那魅惑之上,有了三分的高洁,如一朵罂粟盛开在云间。
南沉瑾将自己的衣袍一展,在火上烤起来,这才开始回答谢子晴的问题。
“据我的人说,唯雅和唯依是普澜山主人的儿女,在普澜山上,自成格局,而那个名叫唯雅的,是普澜山上的四公子之一。可是,我的直觉,这人很有可能是假冒普澜山的少主的身份。”
谢子晴问道:“普澜山是什么地方?听你的描述,好像不太简单。”
南沉瑾微微一笑:“当然不简单。当今虽然分为五国,但是在五国之外,却还有三个地方不受世俗约束。一个是普澜山,一个是归云岛,而另一个,就是天苍谷。而天苍谷,却已经成为传说。普澜山还保持着上古的习俗,与外面的差异极大,他们掌握的秘密,至今仍不被人知,但是在五国之中,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绝对不能动他们一分。虽然如此,但是我的人也有插入普澜山的,但是只能是山中一民罢了,听那儿的人来说,历代的普澜山主人,都是病弱之身,难以练武,每年还要用大量珍贵的药材吊命。所以,你看他们,像是身怀顽疾的人吗?而且,他还有绝不简单的武功。虽然传言有出入,但是出入能有这么大?可是,若不是普澜山的人,如何把那些东西了解的那么详尽?或许还有一个可能,他们的人,有着比我的人更深入的调查。”
谢子晴抬眼看着那个男子,他仍然低着眉眼,仔仔细细的烤着自己的衣服,火光投下一束阴影,另他有些模糊。他淡淡的说着这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机密的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难道,他就那么的相信自己?
不能再问了,这样的局,自己不要再走下去,不能惹麻烦。
她站了起来,没有继续问下去,转头看着洞外,天光不知何时被黑色吞没,天地间都是冷色。
南沉瑾从谢子晴的反应中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固然,他把一切毫无犹豫的告诉她,只是想间接的告诉她,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但是,他不会逼她,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并肩携手。
女子的影子被那边的灯火贴在墙壁上晃荡,纤细而瘦弱,但是却异常的清晰。
他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穿上,道:“今晚我们只能将就着睡一晚,明日再说。”
谢子晴也知道天色已黑,出山肯定不实际,今晚只能在此了。
南沉瑾细心的出去弄来一层干松的稻草,想要将自己的袍子解下来为她铺着,可是谢子晴却不等他铺上,就倒在了稻草上,闭上眼睡了起来。
南沉瑾看着自己手中的紫袍,然后看了一眼谢子晴,在微黄的火光下,女子不再是原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乖巧安静如一只小猫。他就这样的打量着她,看着她在沉入梦乡中依然皱着的眉,看着她依然将自己的手指微微的拳握,那是警惕和防备的姿态,仿佛随时准备着突击。
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的一抚,似乎想抹平少女皱着的眉头,想要将她的满腔不安全感全部抹去,只有快乐和安宁,免其忧伤流离,许她一世幸福。
但是,手滑过,依然。
他似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洞外。
——子晴,我终会,让你平安喜乐,再无忧愁。
第二天,当第一缕光破开云霄的时候,谢子晴就睁开了眼睛,虽然在家里她常常起得很晚,但是实际上,她却在时刻警惕着,这是多年的习惯。
而现在,她睁开眼睛也不过是习惯。
但是她醒来的时候,南沉瑾已经不在了,只有地上刚刚烧尽的柴火,依然有余热,看来那人昨夜一直在添柴,自己竟然没有发觉。而那个男子,难道不是一直养尊处优吗,却因为害怕她受寒而为她整夜添柴火。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恼意。
而她还不知道这恼意该怎样的排除的时候,他的靴子已经出现在在眼前。
他手里拿着两块洗干净的鹿肉,摘了些野果,微笑道:“先填些肚子。”
说完将木枝往鹿肉中一穿,再次燃气火苗,烤了起来。
谢子晴走出洞外,看见一条小溪缓缓流过,于是捧了些水洗了洗脸。
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一些黑点在向这里逼近。
那是,那些杀手!
她转头往洞中跑去,南沉瑾已经将自己马车夫的面具戴上了,他看着谢子晴,然后脚尖一划,洞中的泥土被他的脚一搅,立即散开,将火堆盖上。他的脚一塔,将松散的泥土踏实,然后妖魅的一笑:“子晴,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他们给了我们这一晚的安宁?”
谢子晴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祁贞公主吧。”
南沉瑾向她逼近,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很希望,你会担心一下那个祁贞。”
“关我什么事?”谢子晴冷冷一嗤,将自己的目光一转。
南沉瑾还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将谢子晴一揽,像一只蝙蝠一样贴在了山洞尽头的洞顶上。
片刻之后,传来脚步之声,然后,杀手的声音穿了出来:
“你确定他们摔下去之后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