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道:“汪前辈,这十一年来,我不断挑事,其实我也有许多不是之处。”
汪远洋摆了摆手。道:“秦老弟,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叫我前辈了。咱们平辈论交,你叫我汪大哥可行?”
秦桑心头一怔。道:“这如何能够,前辈你名声卓著,我是个做贼的,你我尊卑有别,我岂能妄自尊大,和前辈平辈论交呢?万万不可。”
汪远洋道:“声名乃外在之物,何必系之不放。你如真肯交我这个朋友,你再叫我前辈,岂不乱了辈分。”
秦桑道:“汪……汪大哥!”
汪远洋颔首微笑,两道白胡子也摇了起来。道:“很好,好兄弟。”他转头又说道:“三弟,把你手中的铜钱放下吧。四弟,你的蚊须针也收起来吧。秦兄弟是咱们的兄弟,兄弟离去,我们做哥哥的,该当祝贺他今后鹏程万里,不是吗?”
汪远洋内功深厚,耳聪目明,就算是有蚂蚁爬动,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黄云龙在衣袖里暗藏铜钱,崔剑鸣暗藏蚊须针,虽作得十分隐秘,但还是被汪远洋察觉到了。
黄云龙和崔剑鸣摊开手掌,果然露出六枚铜钱和五根绣花针。是两人的独门暗器。
秦桑抱了抱拳。道:“多谢大哥成全。”他转过身,问道:“卫二当家,我们走吧。”
卫双青摇了摇头。道:“我不去了。大当家,你自己走吧。”
秦桑惊讶莫名。道:“卫二当家,你为何不走了?”
卫双青道:“我当年混进少林寺,本是去做杂役火夫的,可我偷学武功,被少林寺发现了,寺中僧人把我关起来,说要开会处罚。我怕死,为了能逃跑,我使计打死了守卫。数十年来,我因这件事心存愧疚,一直耿耿于怀。我想留下来,帮助黄河三侠培育这孩子。为善以补恶。这样我才会安宁些。”
秦桑向众人看了看。只听霍山道:“师妹临死前将黄宜托付给我,可我心胸狭窄,不但没好好照料他,还把他弄得半死不活。我已经很对不起师妹了,今后将好好抚养黄宜。秦兄,你自己走吧。”
秦桑道:“你们……你们……好,告辞!”
秦桑转过身,遥遥一望,只见巍峨群山过后,玉门关雄峙东边。他先时想方设法要摆脱黄河三侠,要摆脱眼前的火坑。只要往前走,没人会再阻拦,过了玉门关,就到中原了,人生又可以重新洗牌。及至把道理说清楚了,见其他人都决定留下来抚养黄宜后,他忽然间茫然起来了。中原大地烟柳繁华,昌明繁盛。可与自己能有多大的关联?
秦桑顿在当地,脚下却如注入了千斤铜汁,半步也移动不得。他长叹一声。道:“我也不走了。我想来想去,行侠仗义虽然很难,也许要用一生才能完成。但还是行侠仗义最让我挂怀。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希望还不晚。”
汪远洋道:“不晚,行侠仗义任何时候都不会晚。”
黄云龙却道:“傻瓜,有机会去江湖上逍遥快活,放飞自我。何必留下来遭罪呢?”
秦桑道:“你们不也是吗?我跟你们学的,也许傻才是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