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黑,一阵冷风吹过,让人瑟瑟发冷,眼看就要下雨了。那中年书生脸上显出一丝愁苦之色。只听他说道:“既然如此不便,那我们走就是了。”
他缓缓转过身,向院外走去。那书童却道:“业哥,马上就天黑了,又要下雨。这周围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去哪里投宿呢?”
那书生露出一丝苦笑。道:“天为被,地为床,吾心安处是吾乡,天下这么大,哪里都能投宿。走吧。”
那书童道:“那雨是什么呢?你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书生淡淡地一笑。说道:“我很久没有洗澡了,雨是老天爷赏给我的洗澡水。”
那书童道:“那病又是什么呢?我们没地方躲雨,淋湿了会生病的。”
书生沉吟着道:“病不算什么,上天见到有的人身体好,就用病来考验他,看他能否抵制得住。”
书童道:“这种考验我可不想要。”
书生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你不想老得快,你难道能阻止时光流走?天是要下雨了,但这地方不是我们停留之地,又怎能留下来呢?师德,拿点出息出来。”
那书童受到激发,挺起胸膛。大声道:“此地不留爷,爷自有地方。”
书生微微一笑,摇着折扇,缓缓走出大院。两人走得极慢,陈双见他们鞋子上沾满了泥土,想是已赶了不少路。
陈双看到眼前一幕,也就明白了一切。心道:“这二人不知要去哪里?但他们鞋底沾满了泥土,一定走了很多路,从他们缓慢迈步的形态来看,必定很疲乏了。前去数十里并无宿头,他们无处安身,只能暴露于荒野之中,既难逃毒虫猛兽的侵袭,又要着大雨淋。哎!这书生想必是来求住一晚,但王晖却撵他们走。王晖不允许他们参杂进来,自是考虑到那二十万两皇镖的安全。可他也不想想,这二人本事再大,也敌不过我们人多,就算他们是贼,凭他二人之力,也休想能夺走镖银。何况他们一个是落魄书生,一个落魄书生的书童,根本就不是贼。王晖撵走他们,真是不该。”
眼见那二人就将走出大院,陈双看着他们疲惫的身影,越觉心中不是滋味。又想:“我算不上英雄好汉,确实帮不上他们,可难道连一点江湖救急之念都没有吗?于心何安呐?”
陈双想到此处,心中难安。大高说道:“两位请留步!”
那书生与书童同时停下,缓缓转过身来。
只听王晖怒道:“谁叫留步的?给我站出来。”
陈双上前走去,张勋忙向他使眼色,让他退回去别管。陈双心中犹疑了一下,想退回去,但他转头一看,见到那书童满脸求恳之色,陈双心折不已,直走到王晖身边。道:“王大人,是我叫他们留步的。”
王晖道:“你是谁?”
陈双道:“我叫陈双。”
王晖向陈双打量了一眼,认出是振兴镖局的。心道:“他竟敢违抗我的命令,胆子不小。但他是振兴镖局,还是交给张勋来处理。”向张勋说道:“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振兴镖局近年来声名鹊起?今天总算见识了,原来张总镖头领导有方,带领着手下的镖师们抢出风头。”
受王晖一激,张勋脸上有些挂不住。道:“陈双,你退回去吧,该干啥干啥去。王参将武功高强、深谋远虑,这里的事由王参将做主,必定一切安排得妥妥的。”
张勋说到‘武功高强’和‘深谋远虑’的时候,说得极重。意在讥嘲王晖,说他白天指挥失当,被山西一窟鬼打伤。
陈双道:“总镖头,我跟随你五年了,知道总镖头你心细如发,事事料在机先。这些本事是我陈双欠缺的,我一直很敬佩你的才能和为人,但我确实有些话要说。”
张勋道:“自己兄弟,心照不宣,你扯这做什么?快退回去,有事晚点商量。”
陈双看着那书生和书童。道:“总镖头,你看他们鞋子底下沾满了泥土,一定走了很多的路。”
那书童忙道:“真是这样的,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本来是有坐骑的,但被贼盗抢了。我们打不过,勉强逃得性命,只能徒步而行。我一看少侠英俊潇洒,正气凛然,就知少侠最有正义感了。请少侠收容,让我们借贵宝地歇息一晚,避避雨,明天我们就走。”
陈双道:“不要叫我少侠,我叫陈双,不是侠士。”陈双转头看着张勋。道:“总镖头,你不是常告诉我们,行走江湖的,谁都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今天是别人有求于已,也许明天便轮到我们有求于人。求人最难,大家同处江湖之中,都要面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低头祈求。大多数人又是讲感情的,你帮了别人,别人就会记你的情。你还说除开人情,就算没有任何回报,我们江湖中人都应急人所难。今天这二人若是再往前走,他们没地方借宿,必然暴露野外。待会儿下雨了,他们会被淋湿。我们明明可以相助一臂之力,为什么要做那么绝呢?”
张勋在镖局里跟各位镖师闲聊时,确实提到过这些话,说过许多急人所难的侠义之举。这时陈双为能让那书生和书童留下来,将张勋说过的这些充满了正义的话抖了出来,望能激起张勋的正义感。
张勋只感到十分为难。王晖出于镖银的安全考虑,职责为大,决意撵走二人,便不用担心二人会起坏心来劫镖,没了这层风险,确实减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