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左丘几人仅有数里之遥的一处山路上,魏大妈和黄毛的身体躺在地上,头颅却在数米之外,死不瞑目的眼眸中依旧残留着无法磨灭的惊恐、慌乱、疑惑与绝望,仍有温度的鲜血似喷泉一般从断颈处咕咕涌出,浸湿了尸身周围的泥土,刺鼻的腥味随着凉凉夜风飘向远方。
尸身四周站着一群背枪挎刀,打着火把的彪形大汉,有两人被众人拱卫着,显然是领头之人,其中一人的打扮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他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马甲两侧口袋间有一条金色细链,应该是怀表链子,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贵之人。
西装男皱着眉头,左手轻轻捂着鼻子,不太高兴地说道:“王麻子,你搞的这么血了吧唧的干嘛,收拾了赶紧上路,耽搁了时辰我大哥可饶不了你。”
王麻子人如其名,一脸的大麻子,五官粗糙,但眼神之中却有一股凶杀之气,他摸了摸满脸的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满不在乎道:“白老弟莫要着急,耽误不了时辰。白白的小羊牯送上门来,哪有不要的道理,你们穷酸秀才老说的那句‘天’什么‘取’什么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是‘天与弗取,反受其咎’。”白老弟压着心中对王麻子的不屑,开口纠正。
王麻子一摆手,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在搜摸尸体的汉子回头喊道:“大当家的,什么都没有。”
王麻子一听白干一场,嘴里骂骂咧咧的,“他娘的,两个穷鬼也敢来挡老子的道,真是晦气......”
他扯开上身短褂的衣领,露出健硕的胸膛,眼珠一转,喊道:“把这两个穷鬼的衣服扒下来,卖到镇上的成衣铺子,也能换两银子。”
灰西装满脸讥笑道:“纵横两省,名镇绿林的王麻子也看得上这两个小钱,真是饥不择食,越混越烂啊。”
王麻子倒不在意灰西装的讥讽,反而很是自得,“老子这叫勤俭持家,大钱小钱都要赚,不然怎么养活我手底下这百十号弟兄啊?”
魏大妈和黄毛被扒的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躺在冷风之中,王麻子摸着二人的衣物,有点疑惑道:“这两个穷鬼的衣服倒是挺少见的,布料也没见过,像是洋人的玩意。”
“你管他呢,弄好了就快走!”灰西装在这耽误了不少时间,已经很不耐烦了。
这群强人便要翻身上马继续赶路,大多数马匹上都绑着一个大麻袋,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麻子骑在马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白老弟,这批货可是哥哥花了大力气弄来的,都是上好货色,这价钱嘛,就和上次那批不太一样了。”
灰西装冷笑道:“姓王的,价钱是我大哥定的,你要想加钱和我大哥说去,再说和你做买卖哪一次不是钱货两清!”
王麻子连连赔笑道:“白老弟不要动怒嘛,这批货我手下的弟兄丝毫没动,可都是原封货啊,再说你们兄弟那个销金窟日进斗金,这次多分一点给老哥我,不算过分吧。”
灰西装刚想说话,却看到山林间的黑幕中渐渐出现了一双双或蓝或绿的眼睛,四周响起阵阵阴森刺耳的低沉嘶吼声,好似利齿吸髓嚼骨一般。
发出声响的野兽缓缓走出,是嗅着血腥味追踪而来的山林狼群,仅仅是走出来的山狼就有二三十头,这还不算山林夜幕中只露出个眼睛的。
这些畜生四肢修长,齿牙锐利,最喜结群而出,捕杀猎物,寻常人一旦被盯上,没有点过人的手段几乎难逃一死。
王麻子听到声音,四下环顾,脸色一变,大声喊道:“是狼群来了,安抚马匹跪卧围成马墙,把货卸下来,千万不能伤了货,那可是咱们兄弟的吃饭钱!”
“得咧,大当家的,您就放心吧,搞死这群畜生俺们兄弟那是手拿把攥。”一个北方口音的中年汉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也幸亏这些马都是经过战阵的,听惯了枪炮厮杀声,没有被狼群吓得四处逃散,众人才能按照王麻子的吩咐围成一个圆圈,勉强算是有了一个遮挡之物,又把装货的麻袋小心的平放摆在中央,然后拿出背上几乎人手一把的后装单发的老式步枪。
有这几十条长枪对付山林狼群绝不是什么难事,但怕的是狼群伤到了货物,那可就卖不上价钱了,不然以王麻子的性子也不会如此紧张。
王麻子手下的兄弟手端长枪瞄准狼群,手不抖心不慌,一看就是常年刀头舔血的厮杀汉。
灰西装站在中央并没有像普通商人一样突遇变故就惊慌失措,面色如常地看着王麻子算得上是沉稳规矩的应对,和他手下兄弟老于厮杀的素质,心中暗自点头,方圆百里之内这伙强人也称得上是兵强马壮了,难怪王麻子能在湘粤两省绿林中闯出一份不小的名声。
但一想到狼群是被杀死的那两人血腥味引来的,灰西装就怒气上涌,脸色越来越黑,这次的货物要是稍有闪失,不止王麻子要吃苦头,就算是他在干系之下,也难逃被自家大哥严惩的下场。再想到自家大哥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灰西装就一阵的肝颤。
“王麻子,我大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误了时辰,又坏了货物,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你的钱还能拿到吗?”灰西装为了快点解决这群畜生,免得夜长梦多,故意拿话来刺激王麻子。
“你不用拿话激我,老子兄弟的命可比这群畜生金贵。只要货没事,就算是迟上片刻,白老大还能杀了我不成!”王麻子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