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者,乃肺气失宣所致。肺主皮毛,风寒之邪外袭肌表,使阳气受遏,腠理闭塞,便会经脉不通,高热不退,此谓之风寒。
阳鱼真气一经进入苕华体内,便顺着体表周身游走,祛寒邪、通经络,最后停留在肺经原穴——太渊穴之中。
片刻之后,苕华脸上便有了微微细汗。
无妄内心狂喜,他知道,内功疗法已然奏效。寒邪之气均被阳鱼真气逼入太渊穴中,凝而为水,透体成汗,正在一点一点化去。
然而,汗乃人之精气,出之过猛则会耗伤正气。天地有四时谓之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冬若不藏则春无所出。隆冬时节大汗乃是大忌,无妄深知此理。
是以,待太渊**寒邪化尽,无妄便收了阳鱼,将阴鱼真气凝于左手指尖,按住右臂手太阴尺泽穴,以自己右手小臂为桥,将阴鱼缓缓注入苕华体内。
此时,苕华全身经脉被阳鱼贯通已是畅行无阻。
她身子本弱,又受寒邪,解表发汗之后,内里必然空虚。若此时失于调养,势必落下虚症。
无妄以阴鱼真气贯入,可直达五脏六腑,滋养六合。又是须臾,苕华面色由白转红,汗水即止,竟是痊愈的样子。
文玉看得欣喜异常,伸手摸摸妹妹额头,果真不烧了。
只半个时辰,他眼睁睁地见苕华脸色由惨白转得红润,气息愈加平稳!瓮里饼饵尤未熟烂,妹妹的病却在这须臾间便好了!
苕华犹自睡着,他见无妄撒开苕华的手,双掌扶膝,缓缓吐出一口气,喜得一下蹦到无妄身边,使劲摇晃,激动道:“无妄、无妄,苕华高热已退!你当真是神医,比我见过的所有郎中加起来都要高明!不,是神奇!”
无妄不防,一下被扑倒在草堆上,就势躺倒耍起赖来:“哎呦,头疼!”
文玉与无妄虽然熟惯许多,却不知无妄最会耍赖骗人,竟是信以为真,连忙拉他衣袖问道:“是我不好,你没事吧?”
谁知无妄一个鱼跃跳起来,将两手伸到文玉腋下一阵骚动:“哈哈哈,上当了吧!哈哈哈!”
文玉也随即醒悟大笑:“好小子,敢骗我,看我饶你不饶。”说着欺身而上,反击起来!
两人玩闹得不可开交,苕华被这激烈的打闹声吵醒了,睡眼朦胧道:“文玉哥哥,我饿死了!”
两人异口同声惊呼起来,一齐奔到火堆旁。无妄用小木棍搅了搅瓮里的饼饵,舒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咱们这唯一的吃食没有糊!”
文玉也凑过来蹲着,眼睛盯着“噗噗”冒出的水汽,颇有些自责,道:“幸好没糊,不然我这罪过就大了!”
无妄又在旁边拾来一个破陶琬,在木桶里涮涮,隔着衣袖把陶翁从火上拿下来,将煮好的饼饵倒入破碗中。
陶琬颇大,刚好装满。无妄又隔着衣袖将碗捧到苕华面前,道:“趁热吃,吃过热饭,病就全好啦。”
苕华咽了咽口水,盯着唯一的一碗汤饼,小声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不饿。”无妄赶紧接口。
文玉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男孩子原比女孩儿禁饿些,待会我俩喝几口井水也就饱啦!”
无妄“嗯嗯”地点头称是。
苕华年纪小,好哄骗,她饿到此时又是大病初愈,头昏脑涨之际也想不了那么多。她学着无妄的样子隔着衣袖捧过陶琬,嚼都不嚼,连汤带水“咕咚咕咚”将一大碗汤饼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掉。急得文玉和无妄两人在一旁咽着口水叫喊:“慢点、慢点,烫啊!”
嗝……苕华吃完,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她用衣袖一抹嘴,满足地说道:“真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汤饼。”
其实,苕华什么珍馐佳肴没吃过,又怎么会觉得这一碗无油无盐的汤饼好吃呢?还是“这辈子”、“最好吃”!
只是因为家里佣人成群,她又备受宠爱,明明上顿饭食还未消化,下顿又端到眼前,从会吃饭便是如此,她又怎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好吃的呢!
说到底,好吃的也不是这碗汤饼,而是苕华真的饿了罢了!
“你这么小的女孩儿就口道‘这辈子’,让别人听见要笑掉大牙的!还有,用袖子擦嘴的毛病不是都改掉了么,怎么如今又捡起来了?若是回家也这样,母亲定要怪我没有好好教导你!”
文玉看着妹妹邋遢的模样,忍不住出言提醒。
岂知苕华并不服气,小脸一昂、小嘴一嘟回口道:“你刚才还让我不要挑三拣四,我不用袖子又没别的可用,这也是学那穷苦人,入乡随俗不好么?”
“我才说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真拿你没办法,说不得,只好回去告诉祖父,就说‘苕华入乡随俗,又开始用袖子擦嘴啦!’”
文玉知道妹妹百灵百巧,若不是她愿意,自己根本辖不住,只好搬出祖父。
文玉祖父征战半生、戎马倥偬,膝下子孙众多,所爱者却唯有孙女苕华一人。只要苕华在,嫡子嫡孙都要靠边站。文玉文武全才,颇受器重,对苕华也要让出三分。而苕华也只听祖父一人的话,她最怕的就是祖父用胡子扎自己的脸。
所以,文玉一搬出祖父,苕华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祖父那张满是虬髯的脸,登时软下来:“文玉哥哥,你别嘛,我保证,再也不用袖子擦嘴啦!”
末了,还不忘巴结一下哥哥,贴心地道:“文玉哥哥,你们一定很饿,赶快去院里喝几口井水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