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百熙不仅得老老实实付给洋教习银子,还平白吃了一顿挂落,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没几天,他上了一份折子,说道:“现在大学堂还在筹备阶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招生。而这些洋教习呢,整天不干活,却每个月都拿工资,纯属浪费。现在国家财政紧张、学校经费不足,少不得节约过i子。所以,我的建议就是把这些洋教习,不管去留,全部辞退。”
慈禧老nainai带着老花镜,手握朱砂笔,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这群洋教习由喜转悲,成了失业人群。
听罢故事,孙元起不觉摇摇头:你说这些洋教习,在中国呆了这么多年,咋就没学会中国的处世之道呢?凭着一纸合同,就跟领导顶牛、要领导好看、让领导不痛快,能怪领导给你小鞋穿么?张百熙还算厚道的,直接让你们卷铺盖走人。要是遇到yin险的,非得玩死你们不可!
看着丁韪良愁苦的表情,孙元起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幸灾乐祸的时候。可是,怎么帮他们呢?难道要我去叔祖大人那里求情,请张百熙收回成命?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张百熙这是泄愤,如果再让这群洋教习回去,说句不好听的,那是逼他把拉出来的“愤”给吃回去啊!以后,张百熙在京师大学堂还如何立足?还不如辞职呢。
当下,便试探着问:“先生,那我该怎么帮您呢?”
丁韪良皱着花白的眉头:“我们和张大人之间的矛盾很深,京师大学堂自然回不去了。可是这些教习都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好老师,现在失业在家,无所事事,着实令人不安……”
孙元起心中暗暗腹诽:如果他们真的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还用跑来远东混饭吃?
“……亲爱的小扬克,听说你现在成立了一所大学,里面缺乏老师么?”丁韪良带着一脸希冀地问道。
孙元起自然闻歌知雅意:“是的,这所学校在郊外,有些偏远。现在学校初建,是缺少老师,不过好在学生不多,勉强应付而已。如果你能介绍一些能力出群的老师,那是再好不过了!”
“太好了!”丁韪良激动地站起来,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感谢上帝!耶和华……我过些天便把名单给你。你放心,我向上帝保证,这些老师都是非常棒的,足以胜任任何教职!”
听了他的话,孙元起都有种在胸口划十字的冲动,请求上帝保佑这些老师的素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
经世大学开学本来是定在西历三月初一的,因为孙元起的婚礼,推后了一周。对此,孙元起很是愧疚。所以,婚后更是全身心地扑到学校的教学工作中去。
王先谦、孙诒让、皮锡瑞、廖平、崔适、陈衍等老师的到来,学校课程的安排也变得丰富多彩。除了之前严复的《西方哲学》、杨守敬的《历史地理学》,新学期增加了王先谦的《前后汉书》、《庄子》,孙诒让的《周礼》、《墨子》,皮锡瑞的《经学历史》,廖平的《今古文经学》,崔适的《古史考证》,陈衍的《诗歌鉴赏与写作》等,学生们眼界大开。
因为大学生都是理工科的,这些新课程只作为选修课,最多一周一次。更多时候,这些课程是面向那些中学生,孙元起希望他们能够接受更多的知识,然后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自己的专业,而不是按照别人规划好的道路,按部就班地前行。
偶然的一个机会,崔适在给学生讲《尚书》、《周礼》、《左传》等是伪书的时候,便有学生说起学校里藏有大量刻有符号的甲骨,据校长所言,好像是殷商遗留下来的古物。崔适闻听,心里便如有百只小爪子在爬搔,课也不上了,急匆匆地到校长室找到孙元起,想要见见所谓“殷商古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上面记载了什么。
那些甲骨自从运回来之后,就被保存在佟文楼第二层的几个房间里,外面少有人知道,学校里有人知道,却又没有兴趣研究,故而一直尘封。如今听说有人对它感兴趣,孙元起也是喜不自禁,当下就领着崔适来到了那几间屋子。
随便打开一间,就可以看见屋里堆满了泛着黄褐se的各种骨片龟甲。崔适疑惑地看了孙元起一眼:“这些龟甲兽骨,就是殷商遗物?”未等孙元起回答,便随手从中取出一块,走到门口,就着光亮仔细审视。
老赵在购买甲骨的时候,一直遵循孙元起的指示,只买有刻痕的。崔适随手拿的那一块也不例外,上面刻了几行字迹,还有被朱砂涂抹的痕迹。在光线下,骨头上的字迹很容易被发现。
果然,崔适发现了那几行字迹,用微微老花的眼睛仔细打量,手指在刻痕上摩挲。崔适早年受学于俞樾,与章太炎同门,治校勘训诂之学,用心研读过《说文解字》,对于大篆、小篆的字形颇为jing熟。看到这些字形,不觉意动:“这个应该是‘来’字,对,没错,是‘来’字!这是‘曰’、这是‘东’……欸,这是什么字?”他一会儿抚须沉思,一会儿若有所悟,浑然不顾身边还有别人。一块儿甲骨被翻来翻去的看了半天,还是没能全部识出,便回身取又了几块,相互比照。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哈哈,百熙,老夫方才失礼了!只是不知这些古物,你是如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