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目送李凝思走出店门,再探头扫了眼独坐原处的尤劲,并没有立时过去。
等了十来分钟,估摸他的劲哥怎么也该冷静了下来,小小才端着既不明白、也不好奇的样子,缓缓走到那张餐桌前。
并不说话,小小就默默地将那叠餐盒打开,再将其中菜品,一样一样小心地重新翻摆到并未撤去的盘子里。
而后,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叨念道:“该配瓶什么酒呢......”
说这话,只为冲淡他自己的压抑感。
想不到,低着头的尤劲,一下接了话:“是啊......配什么酒好呢......”
此时的小小,最怕劲哥一直闷声不响,一听到搭话,他立刻对着远处朝这边看的打了个响指:“酒单。”
得到指令的绕进吧台,拿出的却非酒单,而是一瓶酒。
小小一看清手里的酒,就朝其翻了个白眼,并未注意,依旧翩翩走来,将那瓶酒放在了桌上。
“正好我想试试这个,你们迁就一下,陪陪我。”说话间,也坐了下来。
“你......吧台里,那箱给客人庆生的拉炮......”小小又投去一个白眼,“干脆也拿两个过来放放。”
这第二个白眼,算是注意到了。
听着小小阴阳怪气的调调,也没蠢到真去拿拉炮:“好像......这里没什么要庆祝......”
“没什么要庆祝的,你还拿香槟?”
见小小板下脸,挽着他撒起了娇:“人家想喝这种嘛......”
这时,一直垂着头的尤劲,伸手一把将那香槟移到了面前:“刚好,我也想喝。”
“哦,你也想喝啊......”小小转过脸去,“也是,来点甜的,心情都会好点......”
小小这态度转变,让不由哼了一声。
可她一看到尤劲开香槟的手势,又不由笑了出来。
拆掉铁丝,慢慢转瓶子让木塞被气压顶出......这两步,尤劲做得虽不熟练,却也没什么问题。
但当木塞和瓶口之间刚刚出现一道半公分的缝隙时,尤劲居然直接掏出打火机一撬......
乓得一声,木塞应声弹出,直接打在了天花板上。
小小看得直摇头:“怎么跟老头子开啤酒一样的......”
“对对,我也想说......”
小小一拍:“说什么说,拿两个杯子去。”
片刻后,看到拿来的是三个杯子,小小的脸又板了起来:“我说的是......”
“你瞪人家干嘛......跟我炫耀有多摆得平么?”尤劲说着,朝一比对面的小小身边,“坐。”
小小皱起眉:“你......没事?”
“我都想喝香槟了,还能有什么事?”
这话,是逞强,却不是为了逞强。
事发那晚至今,尤劲历经了各种负面情绪的冲击,一直到昨日,他才进入了一种彷徨状态。
之所以会彷徨,无非是激烈反应过去之后,余留心中的牵挂和怨恨依然交织缠绕,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片刻之前直面李凝思,直面那“飞跃性进展”和冷然的嘲讽之色......再次汹涌翻滚的负面情绪,一时间将他对于女孩的牵挂,涤荡得所剩无几。
胸中余下的,一度唯有怨恨。
怨恨一经纯粹,竟又有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似有似无。
对李凝思,他又怎么恨得起来呢......
所有情绪排空之后,他又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无所谓。
这一刻,我已对她无所谓了?
忽然生出的“无所谓”,让尤劲深感畏惧。
哪怕是几无交集的重来之前,尤劲内心的圆满中,其实都一直残余着一块属于李凝思的扇区。
重来之后,他义无反顾地补上了这块残余。
一经补上,这块扇区的圆心角,立时从锐角变为钝角,且随着十年来的悉心经营,角度越来越大。
而在此刻,那“无所谓”的感觉之下,心中属于李凝思的扇区,却并未缩小一分。
可一直填实在这块扇区中的缤纷五彩,已成了空白。
人心,本是如此......心中容着某人的空间,并不会因为此人的背弃、甚至离世而突然消失。
会消失的,只是其中的鲜活色彩。
让尤劲害怕的,便是此时的留白感。
这一大块留白带给他的,并非只是空落落的感觉......
因为,这块留白的本身,显然也不适应此时的状态。
它就像一块被捏干的海绵一样,正在饥渴地将尤劲记忆深处关于李凝思的所有点滴吸出,想把自己填实得重新鲜活多彩。
人在离别之后会感伤痛,正是因为心中留给离人的空白之处,会吸出回忆。
忘不了,便是痛。
忽如其来的“无所谓”,仅仅是对应着导致此次事端的前后琐碎,这些纠结突然一扫而光后,所有甜蜜腻人的回忆又开始涌上......
在这自觉无法挽回的关头,如此的心潮走向,他不但畏惧,更想阻止。
他忽然轻笑一声,举起了刚刚斟上的酒杯:“来。”
小小看着貌似洒脱的尤劲,轻轻叹了口气:“我呢......”
“你呢,以后不要多事。”
被尤劲呛话打断,小小不禁摇头:“是,我多事。”
“从一开始,就多事......”尤劲轻嗤一声,拿出一支烟叼到嘴上,却未点起,“你说,99年的那场同学会,她要跟着那帮人去吃小肥羊,你插什么话......”
小小没能立即明白尤劲所指,理了理头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