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缎君衡才停下了演奏负琴离开。
二人隐藏身形待他消失不见后现出,魅生忧心忡忡凝视黑色十九道:“你想得到质辛少爷发生了什么事么?那无渊怎么会?”
黑色十九心头发沉沉默着,转眸望向凉亭,片刻后手指一紧佩剑:“去见义父。”
片时后,逍遥居中,收好琴还未来得及调养的缎君衡见到了二人,不徐不疾用绢帕擦拭着刚洗过的手:“琴听好了?”
黑色十九也不跟他继续言语争锋,开门见山道:“吾要去苦境。”
缎君衡晓得他因何如此说,面上的笑意散去,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身前桌子上,平静凝视他道:“没有王上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中阴界,你若是还想为吾养老送终,就在逍遥居乖乖待着,质辛那不是无事,还能给你写信。”
黑色十九蹙紧了眉心:“可……”
“可什么可,”缎君衡毫不客气就截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道,“你去了苦境又能如何?反而徒增他担心,他如今所走的是他的命数,你改不了,连义父也什么都做不了。中阴界如今除了宙王,没有任何人能进入苦境,你若是再违背他的命令,就等着为为父收尸吧。”
天之佛当年送质辛到中阴界究竟是为了让他躲避什么?他疏忽未能控制住质辛,亦顺着宙王的心思,让他又返回了苦境,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黑色十九听完这些话,面色发冷,陡然转身便离开了逍遥居,魅生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又无处可发泄,急忙追了出去:“十九少爷!”
就在二人都消失的瞬间,缎君衡蓦地冲地呕了一摊鲜血,是方才一直强压在喉间的,看着淡淡抬起手轻轻拭去,叹息道:“不孝子啊不孝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为父真是做牛做马的命,你就是再不孝,为父也还是要拼着性命让你得偿心愿,天下子女哪一个能明白做父母的心思,等你日后回来中阴界,吾定要严惩。竟敢将为父的教导抛之脑后,目无尊长……”
一年后,天阎魔城外阅兵台下,魔族将士全副武装,数百面魔族旗帜猎猎飞扬,望去黑压压一片。
他化阐提拿着魔玺权杖眺望过后,转眸看向一旁气宇威昂的质辛:“接下来,吾该做什么?”
质辛视线仍然在阅兵台下的众将士身上,闻言道:“此次你暗中为主帅,率军出征,为父做你的手下辅佐。这些年教你的行兵布阵之法也是时候使用了,接下来该做什么由你决定,不必再问吾。”
他化阐提本以为整顿好军队后,还是会让他留下监守天阎魔城,听罢怔了一怔,心头一时有些底气不足,可也懂得质辛的用意,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平稳握好权杖:“是,魔父。”
说完他转头俯视睥睨城墙下的众人,一手轻举起权杖:“出发迎战龠胜明峦!”
底下顿时响起了足以震荡山河的呼应声:“是,少主!”
三个月后,青芜堤,只见一道金光飞驰而入,见青芜湖边无人,来人直接去了山后的竹林。
果然天之佛正在竹林内禅坐。
金光破空而落,本打算静静等她禅定完,不料落地时她睁开了眼睛,来人面色平静,并无异样,不解问:“怎会提前到此,蕴果谛魂?打退魔族了么?”
蕴果谛魂摇了摇头:“吾故意让魔族又胜了,只是这次大战魔皇作战之法有所改变,不似往日。”
天之佛闻言拂落肩头不知何时落上的竹叶,转身向青芜湖方向走去:“正常。”
蕴果谛魂收起手中的禅杖,凝望竹林中她前行的背影,脑中不由浮现与魔皇过招时,他使出的招式,压下心头怪异之感,随步跟上:“他会使用你的禅定九天佛功。”
话音尚未落尽,前面走着的天之佛步履微顿,竹叶飘飞中,二人间安静了片时她的声音才响起:“禅定九天并非密不外传之功,见识过吾功力的人极多,功力修为上乘者看过后,能学得其形也并非难事。魔皇如此做,必然是使诈,若吾猜得不错,你中计了。”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他确实是一时震惊,出招稍慢,以至让魔皇从手中救走一个人,心头怪异之感顿时散去,点了点头:“嗯。”
魔皇年龄究竟有多少,楼至韦驮自从封印天之厉后几乎没有离开过青芜堤,除了去往佛乡处理事务,他何时见她使用过禅定九天的招式?
天之佛微微带笑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他也懂得歪门邪道,如今看来不是逼不得已,他不屑于使用,走吧,去了青芜湖再细谈。”
蕴果谛魂收回思绪,缓步随去。
天阎魔城,摩罗殿,他化阐提羞愧单膝跪在皇座前台阶之下:“还请魔父责罚,孩儿一时惩傲被蕴果谛魂抓住,险些坏了魔父大事。”
质辛一手支着头靠坐在皇座上,闻言睁开了眼,伸出另一只手抚向他头上:“第一次率军能有如此战绩已然极好,蕴果谛魂是天佛原乡的地之代表,修为高深,你不是他的对手,被抓住也属正常,日后切记要继续勤加苦练,让自己强过他。日后可明白该怎么做了?魔族必须一直强悍抗衡圣方,在时间到来时不能被灭。”
他化阐提低着的头重重点下:“孩儿晓得。”
质辛轻“嗯”一声,收回手坐起:“起来吧,陪为父见一人。那夜让你看的东西中有此人的名字,此人至关重要。”
他化阐提站起,点点头,恭敬立在他皇座旁边。
质辛转头对闍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