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货厢内。
看到火车加快速度驶出哈尔滨站,卡车司机长出一口气,对斋藤与三郎咧嘴笑道:
“如你所愿,终于走了,这下可安全了。”
瞧着笑呵呵走过来的毛子狗熊,斋藤与三郎神态自若,掏出一把南部手枪把玩起来。
毛子司机神情紧张,停下脚步,指着枪口隐隐指向他的手枪道:
“那个,现在都安全了,还拿出这玩意干嘛,那个,千万收好啊,可别走了火……”
斋藤与三郎露出个神秘笑容,用蕴含深意的眼神望着毛子司机:
“你觉得,我现在这种尴尬身份,会相信谁,能相信谁?对不起,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信。所以,这位先生,请你离我远点,站到车门那去。那里空气好,你若是想抽个烟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毛子司机刚才还真起了歪心思,现在车厢里只有他和这个中年人两人,成堆的美元诱惑下,只要他干掉了对面中年人,就可以独吞这些美元。现在的火车速度不快,拉开车门跳下去就能跑路。回头溜回哈尔滨,或者干脆雇辆马车往南跑,天大地大能有谁抓住自己?
可惜,这点心思还没等暴露,就被对方瞧破,他只好尴尬的摸摸鼻子,按照对方的要求退到车门。
即便如此,斋藤与三郎的枪口,还是隐隐指向了他,让卡车司机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心中暗骂,这个黄皮猪怎么如此难缠。
哈尔滨车站内,大内孜看着逐渐消失的列车,整个人暴走了,劈头盖脸的将手下骂个狗血喷头。这还没完,看到正准备悄悄溜走的谢苗,立即喝令对方安排一辆火车头,他要带人继续追上去,绝不能容许斋藤与三郎就此溜走。
这个要求让谢苗为难了,他是调度主任不假,但之前硬扣押所有列车,已经让车站上下怨声载道,现在又要违规调度火车头去追赶列车,事情可就大条了,回头站长追究下来,他得拿出多少好处去打点?
看到这个毛子的难色,大内孜心中暗骂一句“喂不熟的俄国猪”,表面上却挤出温和的笑容,从下属手里拿来一叠日元,塞进对方口袋里,拍着谢苗的肩膀温言抚慰了几句。
谢苗不用细数,稍微一摸就知道,这叠日元得有一千多,乐得他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答应,转身就去办事。
可惜,谢苗想得挺美,当他来到站房时却发现大事不好:
一群全副武装的中国警员,将站房内外封锁得严严实实,不许任何人出入。
谢苗仗着自己是赤俄职员,大大咧咧的要闯进调度室,被一名警官拦住,反复盘问后,才领进站长室面见汪处座。
谁知,汪芝右并不搭理火急火燎的谢苗,只是逐个盘问车站职员,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问得清清楚楚后,这才好以整暇的吩咐将谢苗带过来。
经过之前“中东路事件”,谢苗这些赤俄职员对奉军又怕又高傲,看着眼前的中国大官,竭力让自己表现的尽量傲然,对着汪芝右一通抗议,表示自己要回去处理公务。
早在之前的盘问中,汪芝右就弄清楚,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日本人在车站的内线,岂能让他如愿。因而,汪处座笑眯眯的点头,不住的答应下来,可是,话头一转,又开始盘问起之前车站的情况。
谢苗心中叫苦,摸摸口袋里的日元,真想扭头就走,可偷眼瞧瞧周围荷枪实弹的中国警员,打死他都不敢这么耍横,只好继续陪着汪芝右“唠嗑”。
大内孜站在月台上不住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是看不到谢苗安排的火车头。派人去打听才知道,汪芝右竟带着中国警员封锁了车站上下,谢苗一头扎进去,到现在都没出来,自然没法去安排什么火车头。
七窍生烟的大内孜立即赶过去,带着兴师问罪的气势,闯进站长室。
谁知,迎接大内孜的,是笑眯眯的汪处座,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是在配合日方破案,既然已经查明了凶犯,而且日方要积极抓捕,中方岂能阻拦?
说完,汪处座就喝令手下,将被扣押的所有车站职员释放,自己带人施施然撤离火车站,就那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感觉自己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大内孜几乎要内伤吐血,可他顾不得去找中国警方的茬,挥手命令谢苗安排火车头。
看着己方车队驶出火车站,方子谦不甘心道:
“处座,就这么走了?我们继续拖下去,足够把日本人那点心思拖黄,到时候日本人鸡飞蛋打,正好出一口恶气。”
汪芝右无奈摇头,叹口气道:
“你当我不想?可是,我们来哈尔滨是干什么的?是破案,是结束中日对峙。现在日本人找到犯人,一门心思要抓人,我们出手阻拦,岂不是还要继续对峙下去。到时候无论张叙五还是辅帅,甚至远在北平的副总司令,都饶不了我。”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今天过来,就是拖下时间,从火车出站,到我们撤离,拖延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置备火车头,也要二十多分钟,这就算是为明远争取到一个多小时功夫。有这些时间,想来他多少能做一些安排吧。”
汪芝右的判断并不准确。
事实上,在中方警员撤离后,车站上的中国职员都知道了,谢苗是在给日本人做事,于是工作时候很不上心,拖拖拉拉的耽误了很久,气的谢苗暴跳如雷,偏不敢换赤俄职员上去,以毛子的性格,这个钟点早该喝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