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五常县城。
来到约好的房间外,马明远敲响房门。
房门立刻被人拉开,现出了方特派员的脸,同样是便装,笑着邀请他进屋。
马明远小心的观察下四周,感觉没有人,才闪进房间。刚刚进屋,立刻拉住方特派员的手,笑着道:
“子谦哥,给你添麻烦了。”
方特派员方子谦一边拉着马明远在屋内坐下,一边故意板起脸来,佯作不满的道:
“你我兄弟之间,少来日本人那套假惺惺的虚伪作态,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说什么麻烦。我先和你说一下关于你的褒奖和晋升,免得你和处长之间起了心结。”
马明远还要推辞,方子谦却明白的告诉他,这是警务处长大人的意思,虽然处长是马明远的亲舅舅,毕竟马明远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还是要和他解释清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马明远也只好老老实实听方子谦讲解。
事情的原由其实和他猜测的相差不远:
别看他舅舅汪芝右身为吉省警务处长,前朝老军校生出身,那也是早年间上过私塾学过圣人教诲的,一辈子总是有意无意的以读书人自诩。这样一个人,遇上自己家亲戚的事情,还真拉不下脸去露骨的帮忙。
尤其是马明远现在等于马家和汪家的一根独苗,又没了父母,汪芝右就等于是他的父亲般,在管教时候绝对是按照“严父”的标准要求。
因此,这一次马明远的功劳,虽然足以让他在整个吉省的警务系统中狠狠露一把脸,汪芝右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授意方子谦只给马明远晋升一级,防止马明远太过惹人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作为亲舅舅,肯定不会吞没了马明远的功劳,汪芝右特意授意,将这份功劳记入存档以备日后叙功。
方子谦解说完,看马明远没有什么愤怒表情,这才现出不忿的表情道:
“徐元吉这个老混蛋,一双眼珠子干脆抠了算了,一点眼色都没有,你这个首功让给了他,这老憨货竟敢如此打压你,什么狗屁督查,明升暗降的把戏,真当老子是傻子么?不行,明远,明天我就去找他,要不给你谋个好位置……”
停!
马明远急忙打断这位的话:
笑话,让堂堂的特派员、省警务处长的副官,去帮自己出头打抱不平?这么拉风的事要是干出来,汪芝右之前的苦心算计岂不是全落空了。到时候,盛怒的舅父拿一个外人或许不会怎么样,拾掇起亲外甥来,估计会重新抄起皮带吧。
虽然心知面前这位是空话作人情,马明远也生不起气来,路是自己选的,遇到这点磕磕绊绊就怨天尤人,不如趁早打包去米国,安安生生躲到世界大战结束算了,还干什么大事。
见马明远这个样子,方子谦也不继续表现,关切的询问起下一步的想法:
“明远,这县局督查可是苦活累活,尤其是五常县这破地方,境内多山,不少派出所和哨卡都在山里,你真准备就这么成天钻山沟沟?”
其实方子谦也很佩服眼前这位,身为警务处长家少爷,警务系统内什么位置得不到,竟然隐姓埋名沉下来,遇到委屈也默默忍下来,功劳被人抹杀更无处伸冤,最后被踢去钻山沟,似乎都要默默忍受。
马明远闻言笑笑,摊开手,状若无辜得道:
“怎么可能,成天钻山沟的苦日子,自谦哥觉得我会过么?其实,这次被派成督查,是我偷偷使了钱疏通的,没想到,徐元吉那老家伙竟这么上路,耳边风一吹,就把我打发到下面去了。”
呃,方子谦惊了,还有自己花钱找罪受么?这位少爷若不是纯有病,那就是有大志向,未来想向上爬的位置,怕是连他都不敢想象。
“不要这么看着我,其实谋这个位置,我就是图个清闲安生,一来不用在局里成天看邢明、徐元吉这班人的臭脸,二来,这个职位可以成天出去跑,我有大把时间继续追查德昌号的案子。”
听马明远提到德昌号的案子,方子谦脸色稍稍和缓,他又不是第一天当警察,德昌号案子那份卷宗里有多少问题,还能不清楚么,只不过,应家的偌大家产里,他也是拿了一份的,马明远要是继续追查下去,只怕不少人会脸色很难看。
听完方子谦含糊而且委婉的表示,马明远摆摆手,示意他尽管放心:
“自谦哥,已经定案的事,我才懒得去推翻,得罪人的事我不会干的。但这个案子其实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清。
我就提一条,烟土的来源,这些烟土可不是南面的云土、川土、贵土,更不是从阿三那边弄来的上等公班土,是实实在在的边土,甚至说,应该就是吉省本地种植的吉冻土!”
嘶——
方子谦倒吸一口冷气,他一点不怀疑马明远的判断,可是,吉冻土,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人在吉省这严格禁绝烟土的土地上,竟然大面积种植烟土!
这个案子要是爆出来,其爆炸性影响,将远超德昌号贩卖烟土的那点破事!
随即,方子谦恨恨骂出声:
“md,徐元吉,你个老王八蛋,敢坑老子,这事老子和你没完!”
也难怪方子谦如此动怒咒骂,他贵为特派员,肯定不会亲自去检查缴获的烟土,结果徐元吉刻意在结案报告中隐瞒这个情况,日后一旦爆出来,就是他方子谦的督办失职!
到底是不是徐元吉刻意挖坑,让方大特派员往里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