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幕下,一名男子裹得严严实实缓慢行着。大风刮过,衣角被扬起露出下面的血肉之躯。
“不是说进来都会变白骨吗,我怎么啥事没有?”
“废话,早跟你说了你没命数,后天秩序对你进本都不起作用。谁让你吃饱了撑得要跑进来,出不去了我看你咋整!”
裹得严实的男子自然是偷跑进冥府的秦魁,进来以后他才发现所谓的暂时剥离生机在他身上根本没效果血肉之躯在白骨之中实在太显眼了,偏偏他想退出去却发现那屏障忽然凭空消失,任他如何寻找也不见踪影。
秦魁人傻了,常在河边走,终于把自己给坑了。这要真回不去他不如找块豆腐把自己砸死得了,天天跟白骨打交道,那是倒斗的才会干的事!自己这点斤两,闹翻天也入不了那冥王的眼,死得安安静静这是他最不能忍的。
秦魁感觉包裹的头巾有些阻碍呼吸,将其取下,被秦殇璃伸出的小手狠狠扇了一巴掌:“作死呢?就你这样的让阴兵看到了分分钟拖下去喂地狱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活人似的。”
“就是进来了个活人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这么说吧,如果你家里突然溜进来一条蛇,你一般会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直接给他灭了……”秦魁忽然沉默,他可不就是那条溜进人家里的蛇吗,甚至更严重,说不准就被哪个老学究拖去大卸八块研究体质了。
一席话说完,秦殇璃沉默了下去,虽然秦魁不再限制他出入神海,但还是回到了那个狭小的封印,想着些秦魁不能知道的事。秦魁后脑上隐现出一张面庞,一颗灰色的圆珠从嘴中飞出,飞逝而去。做完一切的秦殇璃疲倦地闭上眼,任由黑暗形成的鞭索抽打在自己身上。圆珠快如飞雷,在秦魁意识到以前便已在亿万里之外,落入某座天地丛林中的一口深井,昏黄的井水开出一朵水花,花瓣间有狰狞的恶灵一闪而过。
……
约摸正午时分,秦魁蹲在一座山包上,远望着几里地外的城池,一脸的心酸。
“老弟啊,从前有个小伙子,他永远不给他哥预报危险,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知道,他哥没了,弟弟把身体夺回去了。”
秦魁悲愤不已,刚刚要不是他跑得快就让阴兵拖走了。这冥府阴兵没事往山里跑啥!他发现这冥府的人死亡和人间正好相反,死后白骨重生出血肉,不久之后化成一摊血污融入黄泉冥河。本来他也就想随便抓点野兽,趁着还没化成血污的时间吃了,偏偏碰上阴兵,一看他长着血肉还以为他诈尸了,拿刀追着他砍了好几里地。
此时,远在几百座天地以外的一座宫阙中,头生三对弯曲长角的男子盯着眼前的画面,画面中赫然是正在与秦殇璃斗嘴的秦魁。男子身旁,一名华服老者挺着肚子,饶有兴致地盯着画面。
“真的不干涉?”男子转头,另一幅画面中是那口被秦殇璃投入灰色圆珠的深井:“你知道黄泉里有多少恶念,真要让他得手了守墓人会把你剁了当椅子。”
男子苦笑着:“怎么管?现在法则已经形成,天下恶念最终由他承受,把他逼急了要是自爆这些恶念怎么处置?那黄泉本就是他将来的物件,让他折腾去吧,反正最后也是几个老家伙发愁。算起来这事还是要怪你,你手下那阴差吃撑了引他进来作甚!”
老者闻言,怒了:“放你的屁!你要是能完全掌控生死之道和冥都的法则,会让他强行把天地界限给抹了?他不抹界限那小子会出不去?”
“你今天是铁了心要干一架是吧?”
“那就干一架,看看你有长进没有!”
二人骂骂咧咧地走出宫阙,大打出手。画面前只留了两道身影盯着,随时向本体汇报情况。殿外,一名侍立的阴兵看着打的不亦乐乎的二人,偷笑着离去,难以计量的恶念悄然聚到周身,侵入埋在宫阙之下的道基,同出一脉的恶念,没有收到半点排斥,顺利进入生死一道的根基,悄然修改着运行了千万载的法则。
……
山林中,秦魁仍在行走着,他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留在原地不动总感觉会出事。没准走着走着就能找到回去的路,冥府这片地方让他莫名的感到危机,那种野兽在灾祸将至时的危机感。
不知为何他进了冥府道祖等人就集体装死,无论他怎么询问就是不肯给半点指引。唯一还算可靠的秦殇璃也只是龟缩在封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切断了二人之间的感应。
秦魁没有察觉的是,他正在逐渐奔向那口深井,侵入生死之道道基的恶念,将他脚下的空间更改,几步下去已经在千里之外,甚至天地间的道路也被强行移到他脚下。秦殇璃在封印中,拼尽全力调动自己在这身躯里残存的些许意志,影响秦魁的行动。除了鞭索,樊笼中又生出剑刃,解剖着他的身躯。秦殇璃忍受着痛苦,满眼的狂热,他可是不惜代价才给秦魁备下这大礼,那几个老头子也就只能忽悠秦魁这二傻子,他秦殇璃,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欺压他们!
宫阙中的画面上,秦魁和黄泉的映像从原地消失,仍在互殴的二人同时停手,惊骇不已。身为生死之道的缔造者,冥王自己都没有感受到这一切,直到秦殇璃强行更改天地通路闹出大动静才被秩序捕捉到,此时生死法则仍没有半点提醒!
“调兵,千万要把他拦住。我们犯错了,甚至